正文 第四十二章 風吹花(3 / 3)

有人說,麗江適合養老。其實不為過。這裏的旅人每天的生活節奏都很慢,早上他們可以在一壺茶,一杯自製的現磨咖啡裏打發時光,下午出去拍拍照,晚上去酒吧,或者回客棧,與客棧主人一邊天南地北的侃,一邊品嚐主人家的茶。這裏的人,多少都是有故事的或者看過一些故事的,從他們聊天的內容裏,她的世界隻能放進一些新鮮的東西。

古城的夜晚有兩種色調。在酒吧一條街,那裏是明亮豔麗的,在安靜的巷子,她則是淺色的。平歌喜歡後者,因為那些淺色是閃爍的星輝,是溪水裏的月光,是院落中暖色的燈光,是夜色中顯得單薄的燈籠。在這安靜的環境中,她的腦袋裏能放進一些東西。

有人說麗江呆久其實也沒有什麼意思,這裏能玩的也就那麼幾個,白天除了逛景點就是買東西,晚上則是去酒吧一條街。而且這裏商業化越來越嚴重,沒有以前的感覺了。有人說,來這裏找豔遇的人越來越多,這裏幾乎要被他們變成豔遇之都了。連這裏的納西青年也變得開放了。

他們覺得,來這裏放鬆一下可以,但是常呆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平歌在麗江呆了一年,養老也好,俗了也好,他們都說的沒錯。古老的地方住著現代人,他們為了現在的生活,自然要商業化。但靜下心來,這裏的房子沒有變,天空沒有變,這裏的玉龍雪山沒有變,東巴文化還在被納西人延續著,這裏的故事和傳說依然純粹著,心沒有隨波逐流,它們依然如茶壺上的茗煙,香逸在你的周圍。

心境不同罷了。

在麗江呆的這一年,平歌是邊工作邊旅遊的。她上班的地方是古城裏的一家客棧。在古城上班有個好處,就是你下班的時候可以隨便逛古城。古城裏,尤其是四方街那裏,有許多拿著吉他就在街邊唱起歌來的人。這些人絲毫不懼路人的眼光,他而且們想唱什麼歌就唱什麼歌,他們的琴盒裏常常會有人放進各種大小不等的紙幣。

平歌很羨慕他們這種率性的性子,想唱就唱,沒有顧忌。如果是她,絕對會顧忌這顧忌那,最後不敢拿著吉他跑出來唱的。

平歌忽然想起場部的那個男孩,難道他曾經來過麗江?

受這種猜測的影響,平歌忽然有種想讓自己也無顧忌的追夢一把。她從曾因畫畫的緣故,喜歡世間光影的各種變化,喜歡那些花那些樹組合的或空靈,或唯美的畫麵,也喜歡奔流的大河卷起的白色浪花。麗江是一個很適合拍景的地方,古色古香的房屋,藍色的天,絢麗的服裝,無時無刻不在顯示色彩的變化與光影的變化。

不過,攝影需要好設備,好的單反相機太貴了。

她要買相機,怎麼著也要等幾個月。

她此時的心情等不了幾個月了,她做什麼事喜歡趁著一股勁,她受夠了高中那段時間各種借口和各種延遲。

“不如把它們用文字記錄吧。自古詩畫一家,文字也可以表達出畫裏的意境,就像王維的詩一樣。不過這樣的話,我還如當個作家什麼的。”平歌望著遠處的雪山,打了個響指,“我初中的時候不是寫過小說嘛,反正我想當攝影師也隻是為了邊賺錢邊流浪,我寫小說也一樣可以啊。隻是說寫文字需要很好的功底,反正筆比相機便宜。那就,那就,回到當初的夢想,當初我喜歡講故事,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寫故事。”

於是,平歌打定主意,好好靠自己的文字賺錢。小說不是一開始就寫好的,平歌決定先從與之相關的行業做起,比如出版傳媒什麼的。

麗江闖蕩,隻有北京比較合適。看來需要攢錢去北京了。

在麗江攢錢的這段時間,平歌受大環境影響,漸漸的做了許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比如,穿上色彩豔麗的裙子或服飾,帶蘋果石做成的手鏈,打耳洞,挎上民族氣息濃厚的小布包,我行我素的說著她想說的話,大膽的表達著自己的想法。還有就是去酒吧,當然不是去鬧吧,而是去朋友的朋友駐唱的地方,聽朋友的朋友唱歌,在沒有客人的時候,平歌還會上台演唱幾曲。還有一件最大膽的事情,就是一個人去香格裏拉,然後又從香格裏拉去德欽。

這樣的生活非常普通,在古城呆了很多天後,你就慢慢發現了。古城裏有這樣主見的人一點也不少,都是那種想去哪一個人說走就走的人。平歌這還算普通的了,平歌還聽說的有的女孩更大膽,一個從麗江去稻城亞丁,又從那裏去西藏,然後去尼泊爾。

但是,這樣平凡的生活,卻散發著迷人的色彩。

對,平凡的色彩,不喧嘩,不奪目,卻能讓你沉醉其中。

可惜世事難料。正當她大聲呼喊夢想的時,一個從家裏打來的電話潑掉了她這個難得熱情。

這裏不用多說了,因為序章裏已經講過了。

無奈離開古城那天,平歌去古城口看了看那裏一大一小的水車,它們很古老,卻一刻不停地運作了多年,像極了人不停走的命運。也不知道像她這樣打量著它們的目光換了多少次主人,不過她想,不管多少,有些心情印在了那不停轉動的兩個輪子上。她相信,它們平寂後的平凡,也許會成全某些人心中最美的蕩氣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