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洪的意識在時間長河中奮力穿梭,逆流而上。過了不知多久,或許是十年,也或許是百年,他神魂一震,豁然醒來,隨即便聽到了聲音。
起初,那聲音聽起來並不真切,過了一陣方才漸漸清晰起來。這些嘈雜的聲音中充滿了惡意。
“這小婢養的家夥竟然沒被凍死,真是叫人意外啊。”
“人賤命硬嘛,誰能賤過這小婢養的家夥呢!”
“說起來也是可笑,這家夥廢人一個,不過為侯府多賺了幾輛銀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小侯爺了。你們說,他是不是活該被一腳踹進池塘裏?”
“黑虎說的不錯,這賤人就是活該啊。”
“這家夥賤命一條,早點死了算了,讓我們也早點解脫。偏偏拖著不死不活,叫咱們兄弟也跟著受累,這不是賤中之王嘛!”
……
這些惡毒的言辭葉洪聽過,即便相隔三十年,聽起來仍舊叫人氣炸了肺。葉洪隻覺一腔憤怒堵在胸口,幾乎要讓他爆炸,血液奔騰讓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動,但立刻被察覺。
“洪兒醒了,洪兒醒了,他手指都動了。”一個溫柔無比的聲音歡呼起來,接著,一個粗糙但溫暖的手掌握住了葉洪的手。
不必睜開眼睛去看,葉洪便知道,握著他手掌的人就是他的親生母親。而另外四個人,則是侯府三公子葉晟的奴才。
前幾天,他被三公子葉晟一腳踹進了池塘。如今正值數九寒天,雖未結冰,卻也極寒,葉洪被撈出來的時候已經去了大半條命。靠著葉母不眠不休嘔心瀝血的照顧,這才將葉洪從閻王那裏搶了回來。
之後,葉晟不僅沒有絲毫悔改之意,還派遣四名奴才,以照顧之名,行騷擾之實。
“真他娘的,老天怎麼不凍死他。”
“嘿嘿,把門打開。這兒一點風都沒有,對病人康複很不利啊!”
“黑虎說的有道理,待老子去開門。”咣當一聲爆響,門被人踹開。接著,寒風到卷而入,讓床榻上他打了個哆嗦。
那個溫暖的手掌離開了。接著,葉洪聽到嘭的一聲,有人摔倒在了地上。
“小婢,你想幹嘛?三公子可是吩咐了,要我們好好的照顧洪少爺。”這家夥在‘少爺’兩個字眼上拉長聲音,極具諷刺意味。
“求求你們,快把門關上吧。洪兒他會被凍死的。”葉母一邊說,一邊哭泣。
“喲,小婢,你這是嚇唬我們呢。你不是侯爺夫人嗎?你下命令吧!您下命令,我們做奴才的怎麼敢不聽呢?”
四人齊聲哄笑起來。
“快把門關上。我求你們了。我給你們磕頭了。”
咚咚咚
這一幕和三十年前一般無二。
葉洪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千百片,額頭上青筋似怒龍掙紮,血液似乎都在燃燒。憤怒,無邊無際的憤怒讓他的神魂與肉體合二為一,終於可以主宰身體。
猛地,葉洪睜開了眼睛。
他翻身坐起,抬眼便看到一個著湖綠衣裙的婦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她的對麵是四個惡聲惡氣的勁裝漢子。
葉洪搶上一步,將婦人從地上攙扶起來,擋在自己身後,接著喝罵道:“滾!”
聲如春雷炸響,將這四個奴才嚇的一呆。隨即,葉洪左手捏動法印,一道森冷無比的神念頓時籠罩方圓十丈。
這四個惡奴不過是區區武士,精神力隻比常人稍勝一籌,頓時中招,精神恍惚,隻覺自家身處十八層閻羅地獄,周圍盡是屍山血海。
此四人本是小人,登時嚇的屎尿橫流,口目歪斜,連滾帶爬的跑遠了。
若是有可能,葉洪真的想立刻將這四個賤人千刀萬剮。但這會兒,他手無縛雞之力,別說殺人,連站都站不穩。不過葉洪也不擔心,這幾個賤人以後定會再找上門來,屆時再送他們一命歸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