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劉九陰盯著手中酒杯,喃喃自語道:“爭來爭去,都爭不過她心之所向。”
聽得“心之所向”四字,李為止又一次感到了深深地刺痛。
“你知道的吧?”劉九陰又是作笑,有意挑唆道,“昨兒寧公主去過葛郡侯府,今天賜婚聖旨就下來了。”
李為止往嘴裏送酒的動作微滯了滯,想想卻又釋然了,毫不含糊道:“與寧公主無關。”
劉九陰輕“嗤”一聲,隨即問:“不恨她嗎?為她鞍前馬後,將她捧到這個位置,本來說好要嫁你為妻的,到頭來卻選了別人做駙馬,你當真一點不計較?”
“聖旨宣下,她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李為止方才抬眸直視了劉九陰,不無警告之意道:“還有,她能有今天,是她自己付出過無盡的努力和艱辛換來的,我為她做的很少。更何況感情之事,也並非這些可以交換。”
他不想再聽他的挑唆了,起身,要走。
“還真是聖人啊。”劉九陰長歎一聲,陡然冷聲,“你咽得下這口氣,我可咽不下!”
李為止頓步,突然回轉身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大喝一聲,“夠了!休要再糾纏她。”
周圍食客見狀,皆投來了看熱鬧的目光。
劉九陰指著他揪著自己領口的手,不緊不慢道:“我可不想跟你在這裏打架。”
李為止冷哼一聲放開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這才坦坦蕩蕩地離開了。
攖寧和葛郢的婚期,定在了這個陽春三月。初八,一個極好的日子。
令幾多好事之徒感到失望的是,在此之前,李為止行為端正沒有鬧,劉九陰這個百無禁忌的,竟然也安靜得出奇——盡管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的心情都不好。
難道,隻是心中愁苦,都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就連攖寧也沒有想到,聖旨宣下之後,除了自己找了李為止那一次,竟是這樣平靜。每每朝堂之上見到他,她都滿懷歉疚。寧願他罵自己、打自己,也好過這樣的不言不語。
當然,日子長了,她又覺得,彼此之間,也唯有如此。
至於劉九陰,出奇的安分,倒叫她感到不安,總覺得他會在某個時間點,突然爆發,做出什麼驚天駭地之事來。
但她,也顧不得了。
二月初,淮陰王李崇儉回到了皇城。
這天,天子攜朝中重臣,於宮牆之上親自迎接了他。
十七八的年歲,卻是少年老成。他的皮膚略有些黑,長相卻很周正,個頭也高,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倒不失了王者軒昂之氣。最是一雙若似銅鈴的眼目,分外有神,看人時盡顯真誠。
他很謙遜,禮儀上做得也很足,一來便得到了朝臣們的好感。
看到並未站在天子身邊,而是躋身朝臣之中的公主攖寧,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隨即向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