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塞門刀車準備!”李為止當即下令,做下城門一旦被擊破之後的應對部署。
“李司教……”攖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壓低聲音道:“這紅衣大炮的威力你我都見識過,賽門刀車能奈它何?抵抗起來,也不過是白白犧牲罷了!不如,棄城吧?”
李為止大驚之餘,也大失所望!
“棄城而逃?你知道意味著什麼?”李為止聲音雖低,話題卻很嚴厲,“逃兵!懦夫。”
“您不覺得這一切都來得十分古怪嗎?”攖寧急道,“從昨兒晚上太後懿旨派遣您到汴州,先是遇刺,一頓飯的功夫,眼下這些人便把此前從未動用的武器都動用了,進行猛烈進攻,其間難道沒有蹊蹺?”
李為止愣了愣,但無論如何,棄城而逃這種事,他不可能做。
“你走吧!”他突然冷聲,“如若城破,你立馬從西邊出城。”
他清楚,今夜一戰,凶多吉少。攖寧還年輕,他不希望她跟著自己陪葬。
“您呢?您不走我豈能走?”攖寧瞪大眼睛,心道如果她這麼做了,那她才真的是徹頭徹尾的逃兵!
彼此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片刻過去,她終於道:“那便一同戰死。”
一句話,滿含對李為止不聽勸的憤怒,也滿含無奈。
無論如何,李為止不下棄城的命令,不到命懸一線,她不能走。數月前在南邊戰場她沒有做逃兵,今夜在這汴州城,她更不可能做逃兵。
“你可以走,我不會怪罪。”李為止不能將自己其實是要她活著的心意直接說出來,唯有撂出這句話。
這一刻,他多希望她就是個懦夫!
“不是全員棄城撤離的軍令,我就不能走。”不戰而逃,即便活著,還有何前程可言?
攖寧絕望的目光,掃過城牆下麵,正不停歇試圖破城的反賊們,終於落在那架紅衣大炮的炮眼,隻等從那炮眼裏衝出一顆炮彈來……
然而,一刻鍾過去,兩刻鍾過去,那紅衣大炮竟毫無動靜,仿佛隻是一個擺設!
站在紅衣大炮身邊的那隊人,也隻是看著前方同伴用血肉之軀強力攻城,始終沒有啟動紅衣大炮的舉動。
這些人,究竟想做什麼?是何意圖?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他們擺出了最好的武器,做出了拚盡全力的攻城陣仗,結果,一切看起來,隻不過是一場耀武揚威的把戲。
下半夜,他們不但沒有攻上城樓,反而偃旗息鼓,帶著他們的武器,盡數撤離了。看得堅守城門的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一臉懵然。
“撤離了?竟然都撤離了?”周懷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興奮,又惶惑。
蹊蹺……李為止驟然想到攖寧頭前與他說的“事有蹊蹺”,不禁看向她,問:“你怎麼看?”
“我……”反賊的舉動也令攖寧感到萬分意外,李為止這樣抬舉地問她看法,一時之間,她還真不知該如何作答。
天光微亮,她望著他依然俊逸好看的臉孔上有些浮腫發青的眼睛,不禁勸他,“既然他們已經撤走了,您就先回去歇息歇息吧?睡一覺,再計較此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