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時間休息,一行人抵達之後,便在知州衙門的花廳擺出陣仗,聽詢汴州情勢。
李為止最為關心的,莫過於東城門外造反的義軍。
“許或是知道欽差大人要來,那些暴亂之徒,倒是消停了兩天。”周懷有一臉凝重之色,“但不知他們下一次又要用什麼詭譎的法子攻城……幸得欽差大人有上陣殺敵,指揮作戰的經驗,到時候,還請欽差大人親上城樓,指點指點守城官兵。不過,下官冒昧地問一句,欽差大人此番,當真隻帶了二十位羽林衛嗎?”
李為止點了點頭,“就這二十個。”
周懷有聽言,不禁有些失望,也有些擔憂。
雖說宮中羽林衛都是百裏挑一的高手,但城外那些暴徒,又豈是這二十幾人就能清繳幹淨的?朝廷,隻怕是小看這次造反的義軍了。
“等他們生事了,我親自去看看。”李為止寬慰道,“若有必要,我會向朝廷請奏派兵增援。”
“好!這就好。”周懷有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本他就向朝廷遞過奏則了,到頭來隻派了這幾個人來,他實在覺得是朝廷大意了。現在有欽差大臣坐鎮,必要之時由欽差大臣上奏,總不能還是他小題大做。
“命案的情況,周大人也與我簡單地說說看。”李為止道。
“是這樣的,自上月初七以來,一共出了十三起命案,死者……”
“罷了。”李為止卻又突然打斷他,吩咐道:“將所有命案的卷宗,都送到我屋裏,有什麼問題,我再私下找你。我們星夜兼程趕來,至此滴米未進,想必大家都餓了。”
“是是是……是下官疏忽了。”周懷有忙道,“下官已於府衙後苑收拾出一個空置的苑落。欽差大人,您這邊請!下官這就引您過去。”
說罷他又吩咐師爺安排膳房,將早已備好的飯菜送到一行人的住處——青鬆苑。
苑中栽植了許多馬尾鬆,正是夏季,蔥蔥鬱鬱長得茂盛,添了許多陰涼。空氣裏彌散著鬆葉特有的淡淡清香,實在叫人喜歡。
落腳之後,李為止並不急著用膳,而是管苑中伺候的奴子要了一瓶創傷藥,送到了攖寧屋裏。
攖寧沒有關門,正坐在席案邊擼著袖子看自己的胳膊肘。
磨破的皮肉,透著血,混著泥沙,巧是那個位置,火辣辣地疼!她忍了很久了。
李為止在門口,入目看到的卻是那半截手臂,雪白如藕,比她曬出麥色的臉部、脖子,還有雙手,白了不知多少,簡直不該是一個人的。
他突然想到去年冬天在戰場的時候,她臉上的皮膚其實也很白,就跟她現在的半截手臂一樣……她露在外麵的皮膚,分明是被曬黑的。
他不知道她為何這樣不愛惜自己的皮膚。儀鸞司每一個人,其實都很愛惜自己的容貌,都想白白淨淨的,哪怕是夏天,也會像女兒家那樣在臉上塗一層厚厚的凝脂。可她,好像從來不塗抹這些。就因為別人說她長得太女氣,像個娘們兒嗎?
好在,她的皮膚一到冬天,就能自動地白回來。
好在,皮膚黑一點,也很好。沒人說她像個女孩兒,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