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入宮之前,公主李令月親自來到了儀鸞司。
她頭戴一頂帷帽,著紗衣,從炙熱的陽光裏走進屋,每一個腳步,從容又高貴,絕不因為自己做過什麼而懊悔,而有半點羞愧。
進屋之後,她讓所有人退下,獨留了李為止和攖寧,還有宋珍珠。
“劉九陰呢?處置了嗎?”她開口第一句話,竟是問李為止這件事。
莫說攖寧,便是李為止心中也是惱怨。他冷著臉,反問李令月,“殿下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李令月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再抬眸看李為止時,她目光裏便充盈了失望。
“看來,你沒有殺他。”她有些喪氣,“也罷,怪我事先沒與你說清楚。原本我以為,你能揣摩到我的本意。”
“殿下的本意,難道不是為了殺掉劉十三郎,就連李司教也要犧牲嗎?”攖寧忍不住插嘴。她倒想聽聽看,公主要如何圓說。
李令月睨視她一眼,重又看向了李為止,問:“你也這麼想?”
李為止回看著她,沒有做聲。
宋珍珠很快上前,解釋道:“因我告訴殿下楚王墓定還有其他出入口,殿下才做了那樣的決定。殿下本想著,你們能解決了劉九陰,而後逃出去的……”
“萬一逃不出去呢?”攖寧隻覺這樣的解釋可笑至極。
李令月當即瞪視了她,斥責道:“要成大事,必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必要比常人更能冒生死存亡之險。”
“隻因我等性命,於公主殿下看來不過螻蟻爾爾!”攖寧接了她的話,憤怒地反駁回去,“但不知若是公主殿下的親人,公主殿下的兄弟姊妹,會否也要這樣冒險?公主殿下要取劉十三郎的性命,離開楚王墓往後自還有千種萬種兵刃,卻偏偏要李司教和我為之陪葬,不是心狠手辣是什麼?!”
“阿寧!休要妄言!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宋珍珠低低提醒一句,目光轉向李令月,見她神情凝滯在攖寧身上,心中不禁暗叫不妙。
“殿下請回吧!太後召見,微臣不敢耽擱。”李為止說罷躬身,拱手相送。
李令月沒有多言,當即轉身,走出了屋子。
宋珍珠神色著急,第一反應是要追出去,轉念又折了回來,緊看李為止道:“李司教,見了太後該當如何言說,您應清楚,莫要讓公主失望。”
李為止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倒並不打算與公主撕破臉。
“阿寧……”宋珍珠又看向攖寧,知她是個直腸子,又口無遮攔,想囑咐她幾句。
“宋作司放心吧!”攖寧卻是先一步道:“我人微言輕,自不會在太後那裏胡說八道。”
她不能跟公主撕破臉。她的女兒身擺在這裏,與公主撕破臉,身份一旦敗露,誰來保她全身而退?
在東宮裏享盡太子恩寵的卓青瑤,定然也聽說她的“光輝事跡”了吧?若真死了,倒沒什麼,現在活下來了,卓青瑤還能不狠狠咬上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