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妃說得沒錯,皇阿瑪不願立他,定然是看中了兩個弟弟之中的一個,他以為自個兒會恨他們、恨額娘,可他卻發現自個兒恨不起來。他們是他的親人啊!可捫心自問,他也放不下爭取皇位之心,他所能做的便是盡力去讓皇阿瑪滿意,就如同五阿哥一樣,依靠自個兒的才能讓皇帝刮目相看,即便輸了,也不後悔。
“額娘,綺湘她有身孕了,明兒個我帶她來給額娘請安!”想到此,永瑆仿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看著魏凝兒笑道。“有身孕了?真是太好了!別讓她進宮了,下著雪路滑,明兒個額娘去瞧瞧她!”
魏凝兒聞言,欣喜不已。“額娘,我也要去,帶上我和十五哥!”永璘拉著魏凝兒的衣袖輕輕搖晃著。“好,額娘帶你們一塊兒去!”魏凝兒柔聲笑道。永瑆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笑容,如今的他不是孩子,自然不會輕易受人挑撥,而豫妃的心思,他豈能不明白,待晚膳過後便對魏凝兒講了。魏凝兒聞言,自然憤怒不已,豫妃竟然想挑撥永瑆和她的母子之情,挑撥永瑆和永琰他們的兄弟之情,她忍無可忍。魏凝兒平日裏處理後宮諸事賞罰分明,當初她給了穎妃和豫妃教訓,沒承想饒恕了她們後,那豫妃還不肯善罷甘休。魏凝兒一怒之下稟明了皇帝,將豫妃禁足。十二月二十日,豫妃博爾濟吉特氏歿,魏凝兒聽小易子說,豫妃死於夜裏,因哮喘病發作,窒息而死。但凡犯錯被禁足的嬪妃,宮中的奴才們大多會被打發出去,身邊留下的人也就不多了。豫妃平日裏對奴才們非打即罵,如今她失了勢,奴才們伺候起來也就沒有以前上心了,加之冰天雪地的,守夜的奴才靠著暖爐便睡了過去,未能及時察覺豫妃犯病,才導致她窒息而死。豫妃的死並未在宮中掀起任何的波瀾,這些年來,宮中的嬪妃死得較多,眾人已習以為常了,魏凝兒命人準備葬禮後,新的一年也來臨了。
乾隆三十九年的春日來得特別早,到了三月裏,春暖花開,禦花園裏百花齊放、花香四溢,引得後宮眾嬪妃常常駐足賞花。三月十八日,一大早,皇帝下了早朝便去了延禧宮,在魏凝兒略帶吃驚的目光下,握著她的手便往外走。“皇上,您要帶臣妾去哪兒?”出了延禧宮,魏凝兒終於按捺不住了,柔聲問道。“去了便知!”皇帝朗聲笑道。魏凝兒聞言,不再多問,跟著皇帝慢慢往前走去,一直到了禦花園。“皇上,這是……”魏凝兒看著眼前一片嬌豔欲滴的花,半晌說不出話來。“朕記得,朕第一次見到你便是在這兒。那時候,朕在此處給月汐摘花,卻被你給數落了一頓,一轉眼三十年便過去了!”皇帝指著眼前這片嫣紅似血的玫瑰花,柔聲道。“皇上……”魏凝兒語中帶著一絲顫抖。她記得孝賢皇後死後不久,皇帝看著這一片花時常覺得心痛難耐,便吩咐奴才拔了,還不讓禦花園中再種此花,可如今……“郎世寧說,玫瑰花在他們那兒,不做玫瑰蜜!”皇帝看著魏凝兒,笑道。“那做什麼用?”魏凝兒下意識問道。“送給心愛的人!”皇帝說到此握著魏凝兒的手緊了緊,“凝兒,朕不知咱們此生還能一起走多遠,但願你能一直陪著朕,朕也能一直陪著你,看這花開。”“皇上……”魏凝兒聞言,眼眶微微濕潤。“凝兒,朕去年十一月便秘密立儲了,朕立了永琰做太子!”皇帝看著魏凝兒,柔聲道。“皇上,永琰他……”“凝兒,十一年前,九州清宴大火後,朕為了以防萬一留了密旨給你,那時候永琰還不到三歲,朕便在密旨中立他為儲君,現如今他已經長達了,朕未改初衷,興許是朕自私吧,朕一生之中總想讓自個兒心愛的人所生的孩子繼承大統,永琰是朕和你的孩子,朕會將他培養成最出色的君王,而你……總有一日,朕會立你為後的!”皇帝看著魏凝兒正色道。
“皇上,臣妾隻想好好陪著皇上,就這樣陪著皇上就好!”魏凝兒紅了眼,輕輕靠在皇帝身上,望著眼前這片嬌豔欲滴的花兒,心中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寧!
她不得不感歎,這一生,命運和她開了很大的玩笑。可如今,她能和相愛的人看花開花落,足矣!乾隆四十年正月,令皇貴妃魏氏歿,享年四十九歲。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三,皇帝下旨立嘉親王永琰為皇太子,並下旨追封其母令懿皇貴妃為皇後,冊諡孝儀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