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步話機裏那個男人所講述的內容,與我們接下來一係列匪夷所思的經曆,有著極為重要的關聯,甚至對我後來的人生都產生了深遠影響,所以有必要詳細記述。
為了便於閱讀,以下將以此人的口吻,也就是“第一人稱”進行敘述,篇幅較長,請大家耐心讀完,因為,這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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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井上清一,是日本關東軍(偽)滿洲國撫順守備隊的一名大佐,此刻,我將不久於人世。
是的,我快要死了,但是與我的部下相比,我卻是幸運的,因為我沒有發瘋,始終保持著清醒,可以從容講述我的故事。但同時,我也是不幸的,因為清醒,所以我無時無刻,都因為過去那並不精彩的人生而備受煎熬……
從哪裏說起好呢?還是從我的妻子說起吧。
1931年的某一天,我的新婚妻子,井上千代子趁我熟睡時,悄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當我看到她冰冷的屍體後,曾一度感到絕望、彷徨,直到我發現了她的遺書,這才知道,她是為了激勵我,而把自己當成了活生生的祭品,成為了這場戰爭第一個犧牲者。
第二天,我便踏上了駛往中國的戰艦。說起來,我其實是個溫和、怯懦的人,但是妻子的死,卻勾起了我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殘忍,對鮮血的狂熱,而在那個叫平頂山的地方,這種殘忍和狂熱達到了頂點。
我記得,那是1932年9月15日,這一天,正好是中國的中秋節。當天夜裏,一夥抵抗組織燒毀了我們的工廠、倉庫,並襲擊了我們,我氣壞了,於是第二天……
半個月後,也就是1932年10月2日,關東軍要員佐佐木上將親自接見了我。當時還有一個外國人也在場,這個人操著一口流利的日語,自稱是來自德國的“觀察員”。
佐佐木上將對我的戰功大為嘉獎,並代表軍部晉升我為大佐。當時的我,自然是欣喜若狂,覺得自己沒有辜負千代子的希翼。
但是,這種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三天後,我突然接到一封來自東京軍事本部的密令,那時我終於意識到,他們升我的職,並不是真的想表彰我,而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地去完成一項使命。
密令的內容,是讓我化妝成平民,獨自一人秘密乘坐火車到中國南方某個城市,與日清貿易研究所設在當地的辦事處接頭,然後他們會向我下達進一步的指示。
雖然滿腹疑問,但我不可能違抗軍部的命令,於是我謊稱親人過世,要回日本料理喪事,向長官告了假,然後當夜就化妝踏上了一列南行的火車。
經過幾天的跋涉,我終於來到了那座城市,按照地址,很快找就到了日清貿易研究所的辦事處——一座位於湖畔的法式建築。
接待我的人叫小林正一,是辦事處總負責人,五十多歲。據他自己介紹,他原先是東京大學的曆史教授,但來中國已經好多年了,都快成半個中國人了。
這讓我很納悶,帝國為什麼要派一名曆史教授來中國呢?戰爭,不是隻有軍人最在行嗎?結果更納悶的還在後頭。
之後,小林君向我介紹他的同事,這些人過去大都是從事曆史研究,或地質勘探方麵的工作,而最短的,來到這裏也有五年了。真是太奇怪了,難道帝國還有著其他什麼打算不成?
答案很快揭曉,小林君告訴我,早在中國清朝末期,日清貿易研究所就成立了,明麵上是為了拓展中日貿易,實際上,除了充當間諜的角色外,主要工作是為了尋找一件失落的古物。
經過多年努力,他們終於找到了它的下落——此物就藏在這裏的地下深處,而我的任務,就是協助他們進行秘密挖掘。
至於那件古物到底是什麼,有著什麼特別之處,小林君並沒有吐露,隻是說,這東西有可能關係到帝國未來的命運,如果能夠找到它,我將直接被晉升為上將。
“不過……”小林君抿了一口茶,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緊緊盯著我:“你有權選擇不參加這次行動,可一旦下定決心,就必須簽一份切結書,保證絕不像外界吐露這次行動的任何細節,否則將被秘密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