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錦臉一熱,雖然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她仍然沒有習慣有人給沈居安套上這個稱謂。不是說好了九點半嗎?蘇韻錦看了看時間,剛過九點。沈居安是個守時的人,很少見他這樣心急,難道因為這是兩人頭一回在校外約會的緣故?她暗暗抿嘴一笑,略略整理了頭發便下了樓,沒留意到舍友臉上納悶的表情。
到了樓下,蘇韻錦四顧均不見沈居安,正疑惑間,她無意中看了眼樓棟對麵的人行道,視線移開後又猛然轉了回去,呆呆地甩了甩頭。昨夜又接到了那個無聲的電話,她的夢太亂,睡得也不好,難道因此出現了幻覺?可幻覺也能如此真切,這“幻相”甚至比前一回看到的那個真人又高了一些。
上大學後,蘇韻錦也長高了兩厘米,之後個頭就再也沒有往上躥,在身旁普遍身材嬌小的女孩子中,她已經算是比較高挑,可是現在,她就算踮起腳,隻怕也……不對,他現在應該在北京,或者是在他父母身邊……他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唯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站在她大學的宿舍樓下。
可那人不是程錚又能是誰?他身上套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肩上斜挎的背包估計是行李,眼睛已經看向蘇韻錦所在的位置,眉宇間除了疲憊,還有她以往熟悉的神采。
看見蘇韻錦不敢置信的表情,程錚也不急著朝她走來,兩人就這麼隔著一條並不算寬敞的校園通道對視了十幾秒,最後,她不得不先做出反應,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呃……那個,你怎麼會在這裏?”蘇韻錦局促地問。
程錚下巴輕揚,還是一副不講道理的樣子,“這學校是你的,別人就不能來?”
蘇韻錦沒心情和他抬杠,遲疑道:“剛才我舍友接到的電話是你打來的?”
“是啊。”他理直氣壯,“有什麼問題……你以為是誰?”
“你能不能不要在別人麵前胡說?”
“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可是問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你住哪裏。你們這裏的女生為什麼一副沒見過男人的樣子?”
“你還沒說你來這裏幹什麼。”蘇韻錦心煩意亂地低頭。
程錚雙手環抱胸前,道:“蘇韻錦,我發現你在我麵前總是副罪孽深重的樣子,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笑話!”蘇韻錦雖這麼說,但程錚的話卻實實在在戳中了她的軟肋。她也在困惑著,為什麼兩人隻要一麵對麵,那久違了的自卑、怯懦、惶然就全部又回到了她的身上,還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仿佛真有他說的“做賊心虛”的感覺。她明明沒有虧欠過他。
“總算你還知道你對我太壞了。”程錚像有讀心術一樣,故意彎了彎腰,將臉貼近她,慢條斯理地說話,她能感覺到他帶著熱氣的呼吸。
蘇韻錦心中泛起一絲惱意,恨恨地推了他一把,惹來他不懷好意的笑。明明上次同學聚會時見麵他還當她是洪水猛獸一般,想不到翻臉和翻書一樣快。
“你不是說以前都是可憐我?我用不著你可憐,你去施舍街上的乞丐吧,來找我幹什麼?”她明明隻是陳述一個事實,可話一說出口怎麼聽都有一股賭氣的味道。
程錚又像看傻瓜一樣嗤笑道:“蘇韻錦,我說過是來找你的嗎?”
“那你滾吧。”她又羞又氣。
“我偏不滾。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礙著你了?”
“好,你不滾,我滾!”
蘇韻錦剛跨出一步就被他扯了回來。
“你注意點,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她急了,不遠處,約好在樓下見麵的沈居安正朝他們走來。
程錚也朝她看的方向瞥了瞥,手依然不放,聲音卻別有用心地放低了,“別著急滾呀,我話還沒說完。我是說過可憐你來著,既然你現在用不著了,那咱倆換換,輪到你可憐我怎麼樣?”
“說什麼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