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和婧晨都沉默不語,垂頭收拾碧瑤的衣物,雖然跟隨碧瑤修行了上百年,由於碧瑤不喜與人親近,這間屋子她們也甚少進過,段汲楓則立於殿外,望著這兩人的身影也不進來打擾。
婧晨偶然發現一隻沉木箱子,放置於衣櫥的最角落。婧晨輕輕將木箱打開,裏麵平平整整的疊放著一件碧色的羅裙。
“這是?”
婧晨疑惑問著,裏麵的那件羅裙做工精美輕薄,飄飄然如同無縫之霓裳引人注目,一身純淨的碧色與碧瑤本身的傲氣相得益彰。
未央也被吸引過來,望著那件羅裙,好像模糊之中想起了些什麼,有些失神。
“為何從未見仙師穿過這件衣裳?”
婧晨問著,未央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穿過,我見過的。”
婧晨看得出未央有話沒說,但也沒繼續追問,隻是說道,“那就這一件吧。”
未央微微頷首嗯了一聲,兩人便帶著碧瑤的衣物往禍鬥宮殿走去。段汲楓默默的跟在身後,快出至若宮時回頭往雲清房內望了一眼,未央定住了腳步。
“我總覺得她還沒走。”
段汲楓搖搖頭懊惱的說道,他不知自己此時為何會有如此的想法。
“可惜啊,仙師已經走了。”
未央說此話的時候冷靜的很,轉身望著那間已人去樓空的屋子,沒有任何波瀾起伏,道完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留戀。
還未踏入禍鬥的宮殿三人就聞到了那熟悉的烈酒香,就好像碧瑤還在此處與禍鬥暢飲似的,本該好不快活。
禍鬥的宮殿一直都很安靜,此刻卻是一種死寂。三人隨著酒香一路尋到那片林子裏,他倆初次相識的地方,也是他倆訣別的地方。
未央輕步走來,洛子予望著她一切關問全在那雙看似冰冷毫無感情的眸子裏,未央點點頭便直徑走向禍鬥。
“神君覺著這件可行?”
未央將木箱打開,一抹清新的碧色映入眼簾。禍鬥的眼裏現出一抹驚色,這件本不應該存在的,怎麼會?
“這件霓裳可是神君當年送與仙師的?”
未央原不記得,隻是當看到那件霓裳之時她才憶起。在她還隻是夕顏的時候,在仙師與禍鬥是一對人神所羨的神仙眷侶之時,禍鬥曾親手送她這件霓裳,那是她母親的遺物。
“她說早將此衣絞碎,竟然也是氣我的。”
夕顏死後,碧瑤一怒之下與禍鬥置氣,謊稱將此霓裳全部剪碎,為的隻是為自己出氣。其實幾百年來她雖再未穿過此衣,卻也小心翼翼的保管著,她原想哪日與他何解了,便再將它重新穿在身上,可惜再不能了。
“有勞未央姑娘替碧瑤換上吧。”
未央點頭,幾位男子暫且回避。等碧瑤換畢,禍鬥再來之時已經脫下了火紅的衣袍,代替的是一身慘白的喪服,手裏拎著的還有大壇大壇的烈酒。
碧瑤躺進了樹林中的土地裏,禍鬥以指為刀在墓碑上冠已亡妻之名。未央和婧晨也紛紛換了喪服而來,禍鬥給他們都遞過去一壇烈酒,“碧瑤說過,好酒獨飲也是不盡興,來,喝!子予,接著!”
眾人一一接過,就算未央和婧晨一直不勝酒力也打開蓋子大口飲著。酒壇散落一地,眾人都醉臥在林間,禍鬥麵朝著碧瑤的墳墓,無聲的笑著。
“神君,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未央躺地,也許是酒意太濃,她也想問個究竟。禍鬥不消未央直接說道也能明白她要問的究竟是什麼。
“你是要問我為何為了你頻頻與碧瑤鬥氣?”
未央小聲嗯了一下,雖然碧瑤從未怪過她,但是未央也不由的因為此事而自責。
“其實你本不必自責,該自責的是我。”
禍鬥喃喃道,緩緩講述。在禍鬥還是龍族九殿下之時,龍族與神族引戰,又從魔族之中獨霸而分離。奈何龍族慘敗,子民紛紛死於戰火之中,而魔族又趁亂攻打龍族。龍族老龍王戰死,九子慘死七子,而自己又與蠇龍意見相左便從龍族脫離而出。
在禍鬥還未投靠天界之前,他曾在魔族化屍林遇險。禍鬥有傷在身,又有大批魔族追趕過來,他本自己必死無疑。
夕顏在那時無意從那裏路過,遇見受傷的禍鬥,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關心三界爭亂,隻是好心救了禍鬥一命。
禍鬥猜測夕顏多是魔族之人但也感激她的救命之恩,離開時曾許諾將來定會報她救命的恩情。夕顏原不將此事放於心上,待禍鬥離開沒多久便忘了他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