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這是多麼無上的光榮,即便是幾日,他也算得上帝師,身為一代帝王之師福澤三代。

錦鸞沉聲道:“蕭隱空,你還不謝恩?”

蕭隱空募地聽到她的嗓音微微一怔,而後輕笑一聲,一手托著衣擺,緩緩跪下。

這是他今日在這乾坤殿中第一次下跪,所有人驚疑的看著方才談笑風生,即使麵對帝王亦麵不改色的他如今竟是跪在他們麵前,於是衣訣委地,他挺直著脊背,即便是下跪的姿勢依然高傲的抬首,目光直刺那台階之上——

錦鸞竟不由產生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仿佛,他這一跪是多麼的天理不容。

“蕭隱空,謝恩。”

很久以後,蕭隱空舊事重提,那一跪他帶給她的是震撼,他笑著告訴她,蕭隱空跪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那瞬間叫我臣服的你——

他蕭隱空頂天立地,隻跪天地,不拜帝王,那一刻,卻是真真實實為她所傾倒了。

那一拜,心甘情願,情不自禁。

宴會中錦鸞小酌了幾杯便以一句不勝酒力先行離開,西風拂麵好似刀割一般帶著刺痛,卻使得她方才因為酒水而有些昏沉沉的腦袋清明了一些。

眼前是亭台樓閣,呼出一口熱氣,思緒百轉,那遠處的繁華映襯的她尤為清冷。

耳邊還在回響著這些年來她邁著血腥走來的步伐——

提醒著她的出生是多麼的不為人喜。

“為什麼我生下的是女兒,不,這不是真的,是她,是她殺死了我的皇兒。”

那是母妃的嘶吼聲,不過八歲的她被她的母親按在荷花池中,最後昏迷之前便是聽到這樣的聲音。

“雲嬪意圖謀害帝姬打入冷宮永世不得相見。”

那是她的父皇,他說著殘酷的話,說著永遠都不再見她的母親,那時候她隻是淡漠的看著,什麼都沒有說,被拉下去的母親在嘶吼,在詛咒。

“都是你,是你,你害得我再也不能見到皇上,你這孽種,孽種”

不受寵的帝姬,猥瑣的侍衛——

“不過是個不受寵的,今兒就便宜咱們兄弟了,來,過來。”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殷紅的液體沾滿了一手一聲,她沒有哭直到有人發現她,直到她的父親將她關入冷宮,卻不曾想,那時她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還有——他。

寒烈,他對她笑,溫柔的,是她生命中唯一一個真心對待她的人,他教授她武功,他說著“殿下,臣能幫助您的隻有這些。”

以及被她下令處死的惠嘉皇後滿手鮮血,扭曲的一張臉,直到臨死前還在大喊著:“淳於錦鸞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我要掏你的心肝挖你的五髒——”

這皇宮的空氣令她作嘔,令她窒息。

但是,她,不能走。

她又怎麼能離開?

這是所有人守護的天下,是幾代人的鮮血澆灌出來的天下,是他,守護的天下啊。

心髒猛地痛起來,她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險些站不住腳步。

“帝姬,帝姬,您怎麼了?”燕環兒扶住聽的身子:“奴婢去請禦醫。”

“胡鬧,咳咳。”錦鸞嗬斥一聲:“今天是皇上的大壽之日,本宮無事,回寢宮歇息一下便可。”

“這……”燕環兒猶豫起來,畢竟關係到主子的身體,帝姬的身體可關係這大慶的未來啊。

錦鸞冷哼一聲:“真是越發沒有規矩了,本宮說無事便無事,還不準備鑾駕,現在就回去。記住,本宮隻是不勝酒力。”

“是……”

一路返回旭昆宮,錦鸞遣退了一幹侍從步入寢殿,燕環兒已為她點上了油燈,她靜坐與案前,慢慢調試呼吸,直到胸口的疼痛終於緩解這才準備起身。

卻突然有些微妙的聲響。

不重,但已足以引起錦鸞的警惕心。

她迅速將油燈熄滅,踱步行至床邊,一手探入床墊下,手指已經觸碰到了一點堅硬的,冰涼的東西。

屏息,凝神。

錦鸞修習過武功,雖然學的不多,但是她的耳力卻十分好,這四周的動靜隻要她靜下心來傾聽所有的聲響都不會逃過她的耳朵。

她幾乎已經肯定了,那人在她寢宮的房頂上,極有可能——

不,她可以確定,這人是個刺客。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啊,求花花,各位路過的大大,小生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