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嗚嗚的刮著,無情的,將那來自於黑暗天空中的雪花送入了這身處深巷的小院子裏。
一間破敗的平房孤零零的矗立在院子的中央。
……
……
煤油燈上,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不停的擺動,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熄滅。
屋子裏,晃動的影子宛若從地獄中爬出的妖魔,時不時的將人的眼睛覆蓋上一層黑暗。
兩把已經發黴的木椅,塌了半邊的桌子,牆角那擺得亂七八糟的木材,還有地麵上那一張到處是破洞的薄毛毯。
兩個人分別坐在這椅子上,一個男人,一個男孩。
滿是老繭的右手拿起了放置在桌子上的酒瓶,裏麵的液體渾濁黑黃,像是混入了泥沙。
男人皺了皺眉,突然將酒瓶砸向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在屋子裏格外響亮,飛揚的透明碎片反射著微弱的光。
“這是什麼酒!!!你該不會是從臭水溝裏撈出來的吧?!”
男人憤怒的吼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狠狠甩了男孩一個巴掌。
“啪!”
男孩被一下子扇飛,摔落到地麵,衝力還使他在地麵滑行了一陣。
男孩的身軀在顫抖著,粘在短衫的灰塵被抖落,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疼痛。
他用手扶著地,慢慢地站起身。
半邊臉已經腫脹,嘴角可以看到些許的血絲,眼睛中,黑色瞳孔如同黑洞一般。
看不到恐懼,憤恨,悲傷……
這一雙無神的眼睛。
他沒有說話,就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你這雜種!說話!你是不是把酒錢給私吞了!”
男人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但是這脆弱的衣服卻承受不住男孩的重量。
“嘶啦……”
男人的手上留下了一條殘布,男孩跌落在地。
“這是……巷口的一個老人賣給我的……”男孩的聲音略帶嘶啞,卻十分的平靜。
“他說……這種酒看起來很髒……但是卻很好喝……可以保暖,讓人的身……”男孩的話突然止住,整個身體倒飛了出去,撞在了牆壁上。
“這種話你都信!!!”
男人收回了剛才踢出去的腳,用野獸一般的眼神看著男孩。
“你又在騙我吧……”男人像是想到什麼,說道。
男孩沒有說話,他隻是咳嗽。
“又是給那賤貨買藥了,是嗎?”男人冷哼著說道。
當這句話進入男孩的耳朵時,原本空洞的眼神卻泛起了一陣感情波瀾,宛若刀子的目光,看著地麵。
男孩依然沒有說話。
“是她指示你這麼幹的嗎?”男人將椅子搬到了男孩的麵前,坐了下來。
男孩:“……”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離那賤貨了嗎?為什麼還去幫她買藥?”
男孩:“……”
“你難道是啞巴嗎?!說話!!!”
男人得到的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真的是……太令我生氣了!!!)
(真不愧是那賤貨生下來的賤種!!!)
男孩的沉默使男人愈加的憤怒,他舉起了椅子,就要往男孩身上砸去。
“砰!”
木門被一腳踢開,呼嘯著的北風灌了進來,將煤油燈上那小得可憐的火焰瞬間吹滅,整個屋子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寒冷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擠進了屋子,讓男人打了一個寒顫。
黯淡的月光投射下來,可以隱約的看見五六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門口。
“嘩……”
男孩習慣性的從口袋中掏出一盒火柴,一絲火光一閃,頓時,煤油燈上又重新出現了火焰。
一張被一道刀疤分成兩半的臉一下子映入了男孩和男人的眼中。
“哦,原來是墨菲斯先生,你居然會到我這簡陋的小地方,真是令我十分的高興啊,你看外麵雪那麼大,不如進來躲躲?”男子立刻換上了滿臉的笑容,搓著手走了上去說道。
“我可不想進你那狗窩!”刀疤男厭惡的看著男人以及他身後的那間房子,他現在十分的鬱悶,為什麼自己會接到這樣的差事,到這家夥的那肮髒不堪的地方來。
“那你來是?”男人顯得有些疑惑,很快他就大驚失色,“難道……她跑了?!”
刀疤男冷笑道:“跑倒是沒跑……”
男人舒了一口氣。
(沒跑就好……)
“但她死了。”
…………………………
男孩的身軀在一瞬間劇烈的顫抖,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頭緩緩低下,雙拳漸漸收攏。
男人大張著嘴巴,顯得十分的驚愕。
“死……死了?”男人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刀疤男似乎很想看到男人露出這副表情,他饒有興趣的繼續說道,“今天下午,來了一個叫坎力克的貴族小少爺,嗬……說起來,那貴族小少爺還真是變態,自己把你女人玩了一遍,也叫他的仆人玩了一遍,最後竟然叫幾隻嗜血暴狼去和那女人……你不知道今天下午,那女人叫得有多麼大聲,多麼淒慘,等到沒有聲音的時候。我們的人進去一看,嘖嘖,滿地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