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不是她那樣的人。
我也做不到她那般的狠心。
即便宋斯年要因此而趕我出門,也無所謂了。我們相依為命這麼久,即便再艱苦,我也要繼續養著它。
我抱著扣扣往回走,過了馬路放它下來,準備帶它跟我去菜市場買菜。
晚上必定會和宋斯年有一場談判,我需要提前做準備。
往常我和扣扣也多次走這條路,有時候看它撒歡跑得勤快,就會鬆了狗繩讓它自己跑。
菜市場就在路的旁邊,十幾米的距離。
因為心事重重,我低著頭一路在思考,走的並不快。扣扣撒著歡兒跑,跑遠了又跑回來和我一起走,如此反複著。
要轉角的時候,準備抱起扣扣。菜市場的地那麼髒,我怎麼舍得它雪白的爪子弄髒。
然而,我抬頭的瞬間,已經看不到扣扣的身影。
前麵沒有。
後麵沒有。
旁邊也沒有。
“扣扣——”我的心沒由來的一緊,站在原地大聲叫它的名字。
“扣扣——”
回應我的不再是扣扣活蹦亂跳的身影,而是街邊車水馬龍的聲音和風中揚起的塵埃。
扣扣不見了。
我開始慌起來,一邊跑一邊叫它的名字。
一百多米的人行道商鋪拐角角落,我一個一個地方的找,圍著小區找,菜市場裏找,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依舊找不到扣扣。
日頭漸漸落下去,餘暉掛在天邊,鋪成一道胭脂紅,是極其豔麗的一抹晚霞,形狀詭異得像肺癆書生臨死前噴在宣紙上的一口血。
不會的,不會就這麼不見的。它一定是自己跑回家了,它那麼聰明,說不定正在電梯口等我呢。
我慌裏慌張,拔腿就往家裏跑。
樓下鐵門緊鎖,刷卡才能進出。鐵門口並沒有扣扣,我想它一定是跟著人群跑進去電梯口了。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刷卡開鐵門。
電梯口沒有人,也沒有狗。
說不定是在家門口等我呢。我匆忙間地按下電梯,彎彎嘴角,想要莞爾一笑,卻不想一顆淚掉下來,正好砸在手背上,是灼熱的疼。
它會在門口等我的,一定會的。
電梯從一樓到十二樓,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時間也會過得這樣慢。
兩分鍾不到,卻如同兩個世紀那樣漫長。
“叮——”的一聲,我衝出電梯。
走廊裏空蕩蕩的。
“扣扣——”
“扣扣——”
回應我的隻有空曠的寂寥的回音。
我哆嗦著從包裏掏鑰匙開門,幻想著隻要自己打開門,就可以看到扣扣歡快的臉。
屋子裏什麼都沒有。
我張嘴想喊扣扣的名字,眼淚卻止不住的流進嘴巴裏。滿嘴苦澀。
我再也忍不住,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嚎啕大哭起來。
往事一幕又一幕。
回憶一重又一重。
我終究還是把你弄丟了。
我這個殘忍的劊子手。
我這個冷血無情的人,活該一輩子孤單。
扣扣,你在哪裏——
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以後你想吃橙子吃橙子,想吃西瓜吃西瓜,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吃,好不好,好不好,隻要你回來,我什麼都給你吃——
你回來好不好,好不好——
世界最殘忍的傷害,不是真刀明槍,而是被自己最愛的人無情拋棄。
扣扣,聰明如你,早已洞悉一切對麼。
從我出門,到我在廣場和你說那番話,你全都明白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