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QQ上說明天要去淩海。我以為是像前幾天那樣的奔波,來回在一座城與另一座城之間。
看留言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多。那個時候,我正頂著一雙十一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公司大門口做指引和接待。公司三周年店慶活動,累死的都是後勤部門。好不容易挨到活動結束,兩隻腳已經慘不忍睹。
我趴在辦公桌上,一邊踢掉我那美麗又磨人的高跟鞋,一邊給他打電話。
“喂。”
“嗯。”
“你在幹嗎。”
“在休息。”
休息?我的思緒停頓了幾秒,“因為明天要去別的地方麼?”
“是啊。昨晚沒有休息好,所以現在要補眠。”
“哦。那你休息。”
我掛了電話,繼續趴在桌上等下班。現在是下午五點,距離下班還有整整一個小時。同事姑娘端來一塊精致的小糕點,聞著芬芳,卻怎麼也下不了口。是中午吃太多,在皇記,同事哥哥從廣州跑回來辦事,順道請吃飯。
我愛吃的醬骨架。
其實長這麼大,我也就吃過一次醬骨架,在今天以前。那是過了年,剛從老家回到深圳,病得一塌糊塗。感冒像一場瘟疫,遲遲不去。終日咳嗽,咳啞了嗓子,蒼白了顏色。
請假數日,同事哥哥給我打電話,“小丫頭,病還沒好麼?”
“嗷,快好了。”
“要不要我過去看看你。”
“好啊好啊,帶吃的來。”
“你想吃啥?”
“肉,肉肉。”我坐在電腦麵前張牙舞爪。
我有一個不好的習慣。每回別人問我要吃什麼的時候,我總會第一時間想起肉。幾乎就是脫口而出的那種:“肉!肉肉!”聲音既興奮又高亢。
其實,我並不是個非肉不可的人。當然,魚肉除外。
都說自作孽不可活。
記得有次南歌過來看我,晚上帶我去吃飯。一路上,我不停喊餓要吃肉,結果她給我點了一桌子的肉,梅菜扣肉,紅燒排骨,粉蒸肉,各種各樣,連湯都是肉丸湯。
那頓飯,吃得又愛又恨。吃到後來,實在撐不下了,桌上還剩下大半。
南歌在一旁虎視眈眈:“都是肉,你愛吃的肉。”
我聞言,深深打了個寒顫,瞬間有一種想死的感覺。
打那以後,南歌對我要吃肉的願望總是充耳不聞。
當然,同事哥哥不像南歌那般狠心,在他那裏,我總是有求必應。
比如,有一天上班突然瞄見他背著個綠色的休閑挎包來上班,那抹鮮亮亮的綠啊,晃呀晃得我心神蕩漾。
到了快要下班的時候,我徘徊在他的辦公桌前。一邊晃蕩一邊用無比深情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盯著那隻綠色包包歎氣:“唉,真是好看啊。”
同事哥哥見狀,一臉認真地盯著我:“喜歡嗎?”
“喜歡啊,當然喜歡,可喜歡了。”歡喜溢於言表,我的眼睛裏隻恨不能冒出綠光來。
同事哥哥搖了搖頭,伸手取過包包開始搗騰。我站在一旁看他將包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掏出來,心裏瞬間樂開了花。
“給你。”
“喵嗚,哥哥最好了。”我一把抱過包包,就往自己的辦公室衝。
後來那隻包包被我擱在櫃子裏專門放包包的那一格,它和眾多包包們呆在一起。雖然還是喜歡,卻從來沒有背過,一次也沒有。總覺得是麻煩,不習慣去搗騰。內心深處也有一些害怕和擔憂,說不清楚為什麼。
同事哥哥對我的寵愛,有一些來勢洶洶。我是一個任性的小孩,把他對我的好理所當然當成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疼愛。
就像我說我要吃肉,他就買了香噴噴的手撕雞和醬骨架提到七樓來看我。大病初愈的我毫不顧忌形象,在他麵前啃完了一排醬骨架。
在這以前,我從來沒有吃過醬骨架。因為美味,吃得極其認真。因為要與骨頭作鬥爭,也吃得極其辛苦。
“你一塊也不吃麼?”當我啃幹淨第三塊骨頭的時候,我抬起頭,一臉迷茫地望著他。這麼好吃的東西,為什麼不吃呢。
“我一會還要回去吃飯。”哥哥溫柔地看著我。
“哇哇,好幸福!有老婆就是好。”我端起一根骨頭繼續啃,“唔,我也好想有個會做飯的老婆,吼吼!”一邊吃一邊嘟嚷著,早已無暇顧及一旁已經沉默了的他。
直到盤子裏的醬骨架都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片骨頭,我終於停下來,意猶未盡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