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怕他,但我心裏很明白,我慶幸自己有這樣一位父親,感激父親為我做出的可能影響我一生的決定。

爺爺是軍人,工作總是調動,所以,爸爸是被他姨媽帶大的,可想而知,他與爺爺奶奶沒有太多的感情。我出生的時候,爸爸與爺爺的關係很不好,甚至壞到了斷絕父子關係。所以,我生下來三天後就被抱到姥姥家。六歲以前,我對”爺爺奶奶”這個稱呼沒什麼感覺。等我要上小學時,爺爺奶奶讓爸爸把我送過去,原因很簡單,他們覺得海澱區的教育比我們家那邊要好。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建議,可我不想去,認為那不是我的家,但我是個內向的孩子,有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每天晚上偷偷地在被子裏哭。爸爸沒有對我講太多,隻是告訴我一個決定——“不去了”。長大後,媽媽告訴我,當時爸爸也很矛盾,一麵是良好的教育,一麵是年幼的我。爸爸太了解爺爺了,也太了解我了,他告訴媽媽,說不讓我去爺爺家的原因也很簡單——“不想讓女兒受委屈”。爸爸明白,當時的爺爺有多麼嚴厲,爸爸也知道,他的女兒當時有多麼內向,他不願意讓眼淚伴我長大。

爸爸就是這樣,他沒有媽媽那樣細膩,但卻有著一種粗線條的美。他雖然總是在我考完試後才想起問我考試的時間,但這並不影響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並不會減少我對他的尊敬。

“哇——”隨著一聲清脆的啼哭,嬰孩們明白自己艱巨的使命,明白他們要苦苦體味“0”的意義,明白自己要用摯愛將“0”拉成一個“1”,還明白一個“1”能用偉大的生命完成無數個”0”。

家中之夜

◆文/趙宏偉

那樣的夜,有時會醒來聽到開門聲,當腳步聲漸漸淡去時,我的心中充滿感激和愧疚,無法思考和表達。

這樣的夜,恬靜,美麗。

夜空,純淨、浩瀚。星星,清晰、明淨。月亮,清麗,皎潔……從不習慣早起,即使叫嚷了二十幾年要早起:小時候說要早起練習跑步,長大後說要早起減肥;總會在臨睡前一本正經地提醒自己,卻從沒有早起過。

很少的時候,會聽到那樣的開門聲,大概在淩晨4點鍾。家裏養奶牛,爸要很早起床去喂牛、擠奶,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從未中斷。我想,潛意識中的知道與真正的體驗是不一樣的!因為我從來就無法想象在一個個漆黑、清冷的淩晨,怎樣能從暖乎乎的被窩裏出來。記得爸說他小時候家裏窮,連冬天都是光著腳走在冰上,所以他該是很怕冷的吧!大多時間住在學校,大多時候會一覺睡到天亮。大多日子裏很少體昧到父親的辛苦,隻是那樣若無其事地接受著,熟睡著……高中時,第一次背著包離開家去學校住,不能天天回家,那時心中是充滿向往的,渴望著一份沒人管的自由。拒絕父母的送,想一個人走,那樣平平常常地離開。隻是一次離開時,竟哭了:看到遠處父親扛著農具去幹農活的背影漸漸消散在田地間,覺得那樣陌生卻是如此清晰熟悉,即使是用近視幾百度的眼睛看。感到心痛,沉重,好似那些農具壓在了我的心上,從未有過的不舍,卻強忍著那樣離開了,因為還是有份渴望著的自由和對外麵世界的向往。

一去一回,來來回回,那份不舍漸漸變淡了。不再像個小孩子般流眼淚,不再把屋裏的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看一遍,不再把包裏的東西檢查來檢查去。似乎離開已經成了習慣吧!

長大了就要離開,不可以一輩子呆在家裏。

很多時候回家去,爸都沒什麼話,該幹啥就幹啥,好似依舊每天都上下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想念。隻是偶爾會很氣,心想:幹脆不要回來算了,回來也沒什麼意思,真是的!原因是爸見我回來有時竟然會問:“今兒星期幾呀?”哦,差點氣炸,這學生當然是周五放假了,還用問嗎!唉……不過,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我會很心平氣和地回複:“星期五。”然後大睡一覺,醒了大吃一頓,當沒聽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