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而僵硬的天空猶如被凝固,如血般鮮紅的暴雨傾盆而下,血色連天,將整片天地染成紅色。在一個峽穀的小凹坑之中,一個人影吃力地從泥血中爬起來,呆板僵硬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猶如地上爬起來的死屍。
生機慢慢在眼中凝聚,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茫然的眼神環顧四周可怕而陌生的天地,印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迷惑、驚恐在眼中無限放大,雙腳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再此跌坐在泥血中,濺起好大一片血花。
“懦夫!”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猶如驚雷般的悶聲,聲音滾滾而來,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
“懦夫?”人影受了刺激般猛地跳起來,心中憋屈已久的呐喊從雨中爆發:“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懦夫!”
“垃圾!”又一聲悶響,傾盆大雨猶如被這聲巨響驚得瑟瑟發抖。
極力將頭高高仰起,這才發現對方的五官已扭曲,發白的嘴唇像是退盡全部血液,“我不是!我不是垃圾!我才不是……”
“軟弱無能的雜種!”天間的聲間不依不撓,一次比一次響亮,一次又一次地擊破對方的心扉。
心中的巨痛讓他將頭顱低下,但是緊握的雙拳,顫抖的身體又在訴說著他心中的驚濤駭浪。再次將扭曲的臉孔仰起,那布滿裂痕的眼睛充滿了不甘與掙紮,任憑血水滴入嘴中,苦苦的,鹹鹹的,怒吼的聲音在喉嚨裏滾動,“我……不……是!”
怒吼聲響徹雲霄,整個天地都被這聲不甘的怒聲攪得天翻地覆,隻見雲層在抖動,大地在顫抖,紅色的暴雨更是一瞬間被擊成粉末,血色水氣充漲著整個天地。
之後……
寂靜!
讓人心裏堵著發狂的寂靜!
視野之外一片血紅,緩慢地將右手抬起來,直到前麵三公分外才看到模糊的手影。
“這是哪?這是怎麼回事?”人影茫然地自語著,一絲恐懼再次在心裏發芽,而周圍那靜到極處的無聲更是像催化劑般讓恐懼極具壯大。
“不要再舞弄玄虛,不管是人是鬼,快給老子滾出來。”人影邊叫邊發泄著心中的恐懼,有點顫抖的雙手雜亂無章地揮舞著,將四周紅色的水氣攪得翻騰不已。
雙手的揮舞好象起到了效果,本來鮮紅的水氣慢慢變淡,四周的凹凸不平的場景也慢慢變得真實。
“這是……”當人影真正看清四周的環境時,本來因恐懼而有點發白的臉一下子變得更加慘白,眼裏除了恐懼外還參雜著悲哀。
殘破不全的軀體跟鮮血淋淋的殘肢堆滿一地,腥腥怪味的腸液與紅白相間的腦汁隨處可見。這些都不讓他害怕,但是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才叫人心裏堵著慌,這些都是他的族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些麵孔越來越清晰,顧不得悲哀,人影揉了揉眼睛,“啊……”驚叫聲控製不住地叫起來,“他們在笑!他們竟然在笑!”恐懼從沒有這一刻來得強烈,人影想要逃跑,但是那顫抖的雙腿好象失了力氣,不但沒有邁動一步,反而雙膝一彎,一屁股再次跌坐在泥水裏,殷紅色的帶點刺激氣味的泥水濺滿一身。
粗壯的右手輕輕地摸了把被濺滿水的臉,眼睛緊緊地盯著手掌上的泥水,殷紅如血,舌頭微微地添了下嘴唇邊的泥水,有些像苦丁汁加一絲未發酵完全的葡萄酒,“這明明就是血,而且是悲傷絕望時才流出的血!”
人影還沒有從這一切莫名其妙的情況中發應過來,突發的情況發生了,隻見地上那些屍體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當它們一能形動時,就開始找身軀的其餘部分,有的抓起半骨半肉的膚體糊亂地綁在身上,有的抱起如被砸碎的西瓜般的腦袋掛在肩上,有的更是抓起一把把連泥帶碎肉的大腸,大把大把地往殘破的肚皮裏塞。
已經嚇得失去思考,差不多縮成一團的人影的顯得更加無助與彷徨。
當屍體各自將身軀的其餘部分找齊時,它們注意到了這個世界的異類,那個在瑟瑟發抖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