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隨和得有些迷糊的女子會是父親當日講的蘊繡公主。這樣一個小女孩一樣的人物,怎麼可能讓城府極深的父親吃虧呢?怎麼有能力讓陛下將我賜婚七殿下,而不是父親和三殿下“默契”下的那樣呢?
可是現實告訴我,她就是。
朝堂瞬息萬變,太子漸漸地完全構不成威脅,殿下異軍突起,竟漸漸地和得寵的三殿下比肩,甚至更甚一籌。
我一直以為父親是三殿下的人,而我隻是一枚被蘊繡公主強行奪走的無用棋子,我本該為家族努力,偷取七殿下的消息傳遞給父親,可是我沒有。
我漸漸地看見殿下身上的閃光點,耀眼得讓我根本就挪不開雙眼。
我想要說服父親轉而支持殿下,父親看著我,又一次搖頭,道,“你若是有蘊繡公主的一般手段就好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蘊繡公主早就拿捏住了父親的把柄,威逼利誘父親轉而支持殿下,我的出嫁,便是父親的妥協。
我在自己的父親麵前,居然還是輸給了她,一敗塗地。
我漸漸地厭惡她,一個各方各麵都比你優秀,奪走你父親和丈夫的目光的女子,我有什麼理由不厭惡她?
我想,沒關係的,殿下如今待她這般,也不過是因為她對自己有幫助罷了,等到殿下即位,她就沒有用處了,到那個時候,她如今的所有放肆都會付出代價的!
而我,會是大姚最尊貴的女人。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
殿下為皇,我為後。
她做了那麼多又如何?她依舊隻是一個公主。即使在公主麵前加上再尊貴的封號,也尊貴不過皇後。
可是,真的尊貴不過麼?
我漸漸地動搖自己的看法。
從七王府搬到禦書房,她依舊是唯一一個可以隨意進出陛下書房的人,不管陛下在或不在。而我,即使陛下在,也需要通稟。
那架該死的軟塌,依舊擺放在禦書房的書桌旁邊,隻為了那個女人擺放。
我不能夠抗拒地懷疑,容初晴和陛下,難道就隻是單純的姐弟關係麼?
原諒我,我無法不懷疑。
這天下,哪裏有這樣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姐弟?竟連妻子都要靠後!
景和二年的時候,赫堯大將軍暴斃,父親說,此事必和陛下脫不了幹係。
我卻很肯定地說,此事必和雍和長公主脫不了幹係。
父親問我怎麼知道,我沒有和他說,我沒有臉。
太明顯了!
赫堯暴斃當晚,幾乎整個太醫院都被傳召去了陛下的寢宮,我以為陛下出了什麼意外,匆忙趕去查看,卻根本見不到陛下,隻看見趙用傳旨,所有人等立即回各自宮殿。
我站在門外,聽見裏麵陛下暴躁的怒吼聲,默默地轉身離開。
我所看見的陛下,沉著,冷靜,機智。
可是那隻是對我而已。
對上容初晴,他才是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他的所有暴躁,所有發狂,都隻為一個她而已。
這樣的他們,要我怎麼相信他們沒有私情?
我隻能在心裏祈禱,她熬不過這一關,熬不過這一關!
我隻差在佛前許願,或者下巫蠱詛咒了。
然而她的命太硬了,依舊活得那般滋潤。
可是她卻從那個時候開始放。浪形。骸,她身邊的男人一個換了一個,我看到陛下的惆悵,我心裏卻在狂喜,繼續浪。蕩吧,等你把陛下對你的所有眷戀都消耗完了的時候,你還剩下什麼?
可是我等啊等,等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等到她耗盡的那一天。
她依舊是陛下最重要的人。
我幾次暗中唆使陷害妃嬪在陛下麵前詆毀容初晴,可每一次,無論是再得寵的嬪妃,永遠過不了這一關,隻要提過一句容初晴不好的人,全部下場淒涼。
為什麼?憑什麼?她這樣子放。蕩的女人,憑什麼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那般辛苦都得不到的東西?
我終於等不了了,輾轉過多個人手,終於聯係到了江湖最富盛名的殺手樓,重金刺殺容初晴。
我等了等,等了又等,等著京城裏的消息。
可是她的命實在是太硬了。
素衣樓非但沒有成功將人刺殺,連我派下去的官員都被刺殺,所幸我兜了很多個圈子,所以也沒有被她查到我的身上。
所謂的殺手樓也不過爾爾,竟然讓我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大概是刺殺失敗,讓容初晴反手製人了吧。
明明我已是大姚最尊貴的女子了,可是我還是對她束手無策。
終於,終於我買通了太醫,得知了她命不久矣的消息。
好,我等。
終於,終於,終於我把她等死了。
我腹中的胎兒也即將落地,沒有容初晴在我的頭頂上遮擋我的一切光芒,我的人生將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