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清楚,剛才夢中那些話,說的都是老媽!用手撕傷口?!我咬住舌尖才忍住不暈過去。我推開人群,衝老媽喊“媽!您是怎麼了!求求你別傷害自己了!我求求你!我隻有你一個人啊!”眼淚也終於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可是,看見我,老媽卻更加激動!大聲的喊著“魔鬼!抓住他!他就是魔鬼!”然後就要向我撲過來,隻見一個醫生對其他人喊道“拉走病人家屬,準備鎮定劑!”
幾個人立刻把我拖拽著拉出了病房,我奮力掙紮卻沒有任何效果,心裏像是一片死灰。
被拖出去之前,隻能看到幾個醫生用力控製住了老媽的手腳,在她身上注射了什麼,後來老媽就不動了。
我看見的最後一眼,是老媽已經不再年輕的肌膚上出現的鮮豔疤痕,已經被抓出肉屑一般,滲著殷紅。身上的病號服,也被鮮血染紅。她布滿血絲的眼死死的望著我。這一刻的痛,我將終生都無法忘懷。
我被帶到護士站,王蘭擔心我,工作中也過來看了我幾次。不知過了多久,護士通知我去見老媽的主治醫生。
醫生是個很不苟言笑的人。簡明扼要的告訴我,以老媽目前的狀態大概是某類精神疾病,比如嚴重的偏執症。以她現在的狀況,隻要是擺脫鎮定劑的效力,就還是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甚至會傷害其他人。
“所以我們醫院的意見是,您的母親在身體狀況稍微好些之後,如果你們家屬同意,我們會安排她轉院。”醫生總結的說著,眼睛看向我,仿佛要我立刻確認。
“等等,大夫,您說的轉院是?”盡管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可是我還是抱有一絲幻想。
隻聽見大夫說到,“我們已經聯係過了安寧療養院,讓他們預備了床位,我們覺得,那裏的環境比較適合您母親現在的狀況。”
“安寧療養院?醫生,那不是精神病院嗎?!”我立刻從椅子上起來,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你冷靜點,現在你母親的狀況就是這樣的,這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而且,你們做家人的,怎麼可以一點也不關注病人的健康。之前病人有這方麵的病史嗎?為什麼一下子就造成了這麼嚴重的後果?”
醫生的一係列追問讓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頭痛欲裂,我捂住頭,趴在醫生的桌子上。
“去安寧療養院是我們能給出的最好建議,我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一時無法接受,可是如果以後你的母親再有問題,那都不是我們想看到的。”醫生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一些。
我失魂落魄的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走到了重症監護室門口。老媽現在還在裏麵昏睡著,這個兩天變得支離破碎的人,想一把刀一直插著我的心口,隨著心跳,不斷的把我的心撕裂。
我脫力的呆坐在椅子上。想著醫生說過的話,老媽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這麼的瘋狂,這樣的去傷害自己,那天下午到底怎麼了?幾分鍾前還一直在嘮叨我,幾分鍾之後就開始用刀割腕。
突然我腦子中想起李引靈說的那句話。“接觸了這件事的人都會遭遇不祥。”瞬間我挺直了腰,難道他說的是真的嗎?這就開始了?
大概之後有半個月的時間,老媽一直是清醒了就開始撕自己的傷口。經過醫院的大夫和安寧療養院的負責人商量,盡管老媽沒有度過危險期,但相對於醫院來說,安寧療養院,現在是更適合她的。醫院這方麵可以給與醫療協助。
於是在老媽情況稍微穩定的時候我們把她轉到了療養院。療養院在城市的郊區,相對於重點醫院的醫療環境,療養院顯然是比不了的。但是比之前好的是,我每天看見老媽的時間多了,隻是每次見到老媽,她雙手雙腳總是被固定在床上讓她無法去撕自己的傷口。嘴裏也被綁著東西,因為這裏的人有很多也會咬舌自盡。
所以每次見到老媽,這樣變得瘋狂,變得不自由,變得陌生的老媽,我的心裏都說不上來的難過。
之後的一天,我回家去拿老媽的換洗衣服。再回到療養院的院子裏時,平時照看我媽的護工一見到我回來就急忙拉著我向老媽的屋子裏奔去,說是老媽像是清醒一般,非要見我。我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跟著她就跑上了樓。想著老媽可能已經恢複正常了,激動的心都快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