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夏末。
和蘇易文在樹林裏喝酒的時候,又聊起彼此的感情,蘇易文說起她的宋夕霖,說起她曾經偉大的犧牲,說起他為她點過的又熄滅了的燈。莫笑晗說起她的大詩人,說起過去許多年的一廂情願,說起從來都不會有可能的希望。
世間的情感千千萬萬,動動腳趾頭也知道,這些少女心泛濫的感情並無新趣可言。無非是大家都想訴說自己,都害怕平庸,於是添油加醋垂眉垂淚地來偽證那些事是多麼的驚天動地舉世無雙。其實,誰又真的用心在聽,誰又真的介意了。
就著兩聽啤酒磨磨蹭蹭到了11點,宿舍關門了。蘇易文問要不要一起去何月華家,莫笑晗沒多想就答應了。何月華和宋夕霖這兩個名字都不陌生,是蘇易文天天掛在嘴上的人,其中,宋夕霖還在一次酒局上見過。宋夕霖長得一般,若不是曾被經常灌輸,絕不會引起任何注意,是那種酒局一散就分不清的陌生人。
在街邊等車的時候,蘇易文特意地說道不要抱有太多期望,何月華是那種很平凡很普通的工作青年,長得不高,還有點微胖。莫笑晗大致的想象了一下,就是那種自己永遠都不會有興趣的人。回想一下宋夕霖的長相,心裏也就理解了。畢竟她心心念念念念不舍難舍難分的人也就那樣,遑論一個時代久遠可有可無的備胎呢。
蘇易文認識何月華是06年,那時候她13歲,初一,他19歲,大一。時代久遠,已經想不起來是怎麼認識的,一個在祖國的西北,一個在祖國的江南,兩個人依著網絡與電話聊出了感情,在她升高中的那個秋天正式在一起,開始了漫長的異地戀。漫長的7年過去,分分合合無數次,用蘇易文的話來說,何月華對她而言不僅僅是男朋友,很難用愛或不愛來形容。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對彼此完全熟悉,什麼都很清楚,很難說這麼久了還有什麼愛情,那樣說太膚淺了,我們就像家人一樣,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可能已經不愛他了,但我又很愛他。”
出租車上了環線,兩邊的街道一點點倒退,樹上葉子茂盛,關上了車窗的車內很安靜。莫笑晗靠在後座漫不經心地眯著眼,像是要睡著了,她想起了夏天,初夏,在廣州,也是在一個夜晚,也是在一輛出租車上,也是很安靜,那晚車子經過一條長長的隧道,一切都平靜無奇,卻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忘記過,那時候內心很平靜。往後,隻要是在深夜打車,就總會想起那個晚上,坐在穿行隧道的車裏,內心特別平靜。
何月華租的房子離學校很近,幾分鍾就到了,下車的時候,蘇易文又提起他曾經要為她搬家到學校旁邊酒店的事情,她說學校去他公司沒有直達車,太麻煩就沒有讓他搬了。有時候人心太複雜,莫笑晗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愛與不愛的界限是什麼。當聽到她說起何月華,總覺得她倆十分相愛,應攜手共赴婚姻殿堂,再攜手共赴黃泉。當然,在聽她說起宋夕霖的時候,又會覺得,宋夕霖也是良配。時代已經變了,不再是三妻四妾,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會變成可以一妻二夫,那時候,可能這些爛攤子就會好收拾了。
推門進去後簡單的和坐在凳子上的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和蘇易文盤腿坐在地上接著喝酒抽煙,就連地板都很幹淨,的確是有潔癖的男人的家,於是彈煙灰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把她招待好之後,蘇易文就去和男友聊天了,抱著他撒嬌,和他聊些有的沒的學校裏的事,看上去又熱情又嬌氣,一點也沒有十分鍾以前在樹林中那種因為想著另外一個男人憂鬱而又冷清的模樣,倒是那個傳說中對她好的不得了的男人有點不冷不熱的,很恬淡很溫柔的回應著,怎麼看怎麼像敷衍。莫笑晗喝了幾口酒,問了她的浴巾就去洗澡了,內分泌失調,經常性的滿頭滿臉的油,被她叫出來的時候,連頭都沒有洗,長發油膩膩的粘著難受得很。
洗完澡出來,她們已經回了房間,房門大開著,女的躺在床上看動漫,男的坐在電腦桌前玩遊戲。莫笑晗禮節性地在門外和她打招呼說去客房睡了,卻被她叫過去聊天,於是也爬上床和她聊天。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蘇易文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不是微信QQ就是陌陌貼吧。
平心而論,蘇易文是一個美女,長相可能隻有8分,氣質絕對滿分,性格可喜,重感情講義氣,女孩子的矯揉造作全然沒有,卻意外地保留了一份可愛柔和,在大部分時候比男人堅強靠譜,卻在某些時候有著女孩子的柔弱溫柔,怎麼看怎麼好的新時代女性。這樣優秀的女孩子,追求者眾多,感情史一塌糊塗,有過幾任男友,真心愛過的,可能唯有現在這嘴頭上的兩個。
有時候人總會陷入莫名其妙的感情中,飄飄然而又無所謂,一邊對某個人一往情深難以自拔,一邊在某個人身邊不痛不癢順其自然開始和結束都無蹤影。想起自己也曾經莫名其妙和一些人談過戀愛,然後分手後杳無音訊想不清麵容名字,莫笑晗就覺得很好笑,對蘇易文所有的荒唐感情史都能理解了。至少每一次投入一個人的懷抱時,並不存心傷害,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