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熹月說:“路還長著,我們不要在這裏徘徊了,趕路要緊。”
可是羅驍卻說:“說實話,世間真有這麼個美景雅境,真有些不想走了。”
“是啊,有些發懶呢!”曉行雲說著話,掂了掂背上的琅歌。
熹月恍然大悟,將幾個人往回拽了幾步,道:“你們清醒些,如此溫柔鄉,誘惑力之大,小心心誌動搖,永遠走不出去!”
琅歌與珝歌對視,說:“我沒覺得不妥啊,是比別的林子好看點兒,也,也不至於吧?”
“嗯。”珝歌點頭讚同。
突然,玄淵解開酒囊,直接往羅驍和曉行雲的臉上潑去。
“哎呦!”
“恐怕底下花叢的顏色有迷幻之效,”玄淵道,“現在清醒了?”
羅驍和曉行雲緩過神來,暗自心驚後怕,曉行雲問:“你們怎麼沒事?”
“我,我沒仔細看底下。”熹月回答。
琅歌被無辜波及了,他一邊抹著臉一邊道:“我倒是看了,卻也沒覺得什麼異常。”
“你的觀察習慣,潛意識裏把重心放在聲音上,對吧?”玄淵解釋道,“你對色彩的敏感放在其次,所以效果稍弱。”
“還有一點,心境幹淨,心神堅定。”熹月道。
這一點,是元家人的特點,也是世俗凡人很難得的一點。
琅歌探著身子往窪地看去,說:“這裏的地脈呈現為聚攏之狀。”
“聚攏?”羅驍道,“說詳細點。”
“就像是一朵花的花心……不,就像是心髒,是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琅歌道。
“循環點?”熹月提示。
琅歌立刻道:“對,就是循環點!”
“那這麼說,這裏確實可疑。”曉行雲道,“既然來了,就下去看看吧。”
“你不怕出不來?”羅驍說。
曉行雲也正因此為難,便看向玄淵:“你說呢?”
“要去?”玄淵微微抬起下巴。
“自然。”
“很危險。”
“知道,所以要一起去。”
玄淵看向熹月,她眼裏的擔憂絲毫不加隱藏。
“我不讚成下去,但是,如果是必要的,那就一起走。”熹月凝視著玄淵的眼睛。
深不見底的一片漆黑。
玄淵也看著熹月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就,走吧。”
曉行雲打頭陣,垂下了繩索,稍時,底下傳來三聲口哨,羅驍扛起珝歌,道:“先走一步啦。”
“你先下去。”玄淵把地圖塞到熹月手裏,說道。
熹月接過地圖,更加憂心忡忡:“玄淵,你真的,真的……”
“別多心,我叫你拿著,是因為我要背琅歌。”玄淵淡淡道。
玄淵怎會承受不住兩張布帛的重量,他的動作,更像是在印證熹月的猜想,盡管熹月一直在回避這個推測。
“玄淵,接下來的路,你不與我們一起走了嗎?”熹月的聲音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接下來的路很長,自然不可能片刻不離。”玄淵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幾乎,幾乎就是承認了。
“當時,你不是這樣說的。”熹月蹙眉。
“我亦從未否認。”
僵持之下,琅歌插嘴道:“我好像聽不太懂耶。”
熹月這才想起琅歌就在身邊,隻刹那間,她迷亂的腦海清晰起來,熹月隻覺情緒來得突然,難道也是受了影響嗎?
“金玉蝶消除了,但是我身上的症狀還在,熹月說的就是這個。”玄淵看向琅歌。
琅歌也才想起這件事,連忙問:“那可怎麼辦?”
“別擔心,這個地方不會消失,等事情了了,頑老會來尋找解藥。”玄淵寬慰道。
“哦,就像是在姑蘇,替鍾老莊主找藥一樣。”琅歌舉一反三道。
“嗯,一樣的。”
底下的羅驍都等急了,才見到上麵的三個人姍姍遲來。
琅歌順著地脈的聲響,朝著“循環點”走去,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今夜格外明亮,不打火把也可行路。
一整天的時間,琅歌都弓著身子,肩膀和後背發僵發硬,他便順勢伸了一個很長的懶腰。
“怎麼有兩個月亮?”琅歌揉揉眼睛,紫色的眼眸在月色之下格外柔美。
眾人仰頭。
月比平日裏似乎小些,但滿圓光潔,然而在月亮的左上方,還有一輪小去一圈的月亮,顏色稍微偏向於橘紅,帶著金屬質感,但同樣的圓滿明亮。
熹月覺得一大一小的光點眼熟,才想起,在地圖上,這裏的標誌中,正是有這樣的兩個點。
玄淵凝神,道:“長庚[長庚:金星。]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