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歌、羅驍等人距離山澗遠些,耿介決定先行追趕,隻是囑咐了熹月和珝歌躲在後麵。
山澗極深,俯瞰之下,水流不算壯大,但甚是湍急,水底亂石嶙峋,水聲轟鳴。
兩側山崖盤著藤類植物,初泛青綠,尚未柔軟,顯得張牙舞爪。
“還在嗎?”熹月問。
珝歌側耳,搖搖頭:“水聲太響了,反而聽不清楚。”畢竟是蚊音,也可能是軫念走遠了。
“還有別人嗎?”耿介回頭。
珝歌說:“有,不過還遠一些。”
耿介點點頭,按在劍柄的手鬆開來。
耿介此行沒有攜帶他的戰戟,而是一把古劍。熹月對此劍更為熟悉,它名為寒刃,劍柄比尋常寶劍要長些,劍鋒略寬,分量不輕。這把古劍曾是南岸的兵器,去年試武大會之後,南岸將寒刃古劍贈給了耿介,現在想來,還真的是別有一番用意。
鍾長野卻仍舊保持著警戒。他知道,珝歌雖然耳力超凡,但畢竟還是孩子,捕捉聲音的技巧尚未練成,難免有疏漏。
熹月站在山澗邊緣,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
“啊!”
那人翻身而起,轉眼一柄匕首便架在了熹月的脖子上。
耿介和鍾長野麵色一凜,各自寶劍出鞘。
“一方哥哥?”珝歌認出了來人。
熹月的手也觸到了神臂弩的扳機,聽到珝歌的話,才轉頭看向綁架自己的人。
“一方?”
雖然改變了衣著,但是熹月仍舊能夠認出,他正是一方。
一方反而一愣,他認得珝歌,卻不認識眼前具有足夠威脅的逐浪和寒刃。他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眉頭擰起來,疑惑地說:“你是,那個姓南的?”
當時,熹月謊報了自己的名字,自稱南天翊,事後也忘了糾正,又是一直身著男裝,一方眼裏隻有蒹葭,竟然根本沒有注意到。
“是。”
“你是女的?”一方的手鬆開了,雖然熹月換了妝容,但是眉眼依舊。
熹月點頭,簡單解釋了名字的事情:“我不是有意瞞著的,隻是……”
“哦,沒事。”對待熹月,一方還是客氣些的,他將匕首收起,向耿介和鍾長野抱拳,“誤會了。”
耿介與鍾長野對桀驁不馴的一方早已略有耳聞,也拱手回禮,各展姓字。
“熹月姐,你們小心,一方來了!”人還未到,聲已傳來。琅歌鑽出樹林,正好對上了一方冷冰冰的臉。
“為什麼要小心我?”一方眯著眼睛問。
琅歌一時語塞,勉強哈、哈了幾聲。
鍾長野心說,就衝一方你剛才的架勢,真是多此一問。
羅驍問道:“你來做什麼?”
“我追著賴葉的腳印來的。”一方道,“我以為是他們的人,才躲在斷崖的。”
“他們來了很多人?”耿介問。
“很多。”一方回答,“雖然大部分都是落草賊寇,但也有幾個難對付的角色。”
“不說別人,單是軫念和塵鞅,就不是你一己之力能解決的。”曉行雲道。
一方微揚下巴,淡淡地說:“是嗎?”
忽然,琅歌指著山澗對麵說:“是軫念和塵鞅!”
話音未落,耿介已經爬上山澗旁邊的一棵大樹,緊接著一道寒光,割斷一把樹藤,耿介借著樹藤慣勢,一個縱躍,越過山澗,身影瞬間消失了。
“我們也去!”熹月對羅驍道。
羅驍點頭,走到樹下,雙手起勢,氣沉丹田,紅纓寶刀舞得虎虎生風,幾刀下去,將大樹砍斷,在山澗之上架起了一道橋梁。
“這邊!”琅歌率先領路,待跑出密林,乘風人忽然停住。
眼前,是二對二的局麵。
玄淵對峙軫念,耿介麵前的是塵鞅。
“你們不要過來!”耿介的眼睛緊盯著塵鞅,警告確實是向趕來的人發出的。
不用說,玄淵也是這個意思。
軫念與塵鞅都不是小人物,是身後之人無法抗衡的。
見到這群人,頑老突然眼睛發亮,掛著頗有深意的笑,說道:“竟然都到齊了,哈。”
此言不虛。
南岸之子玄淵,平陽之女熹月,元家族長琅歌,火鳳曉行雲,古尊與蒹葭之子一方,加之熾羽神將耿介,蜀山頑藥人,霄雲寨羅驍,明玕碧虛郎鍾長野。大晉國九州,江湖中最響當當的幾號俠義人物,齊聚蜀地。
如今,此時,所有與閬風六士和乘風盟有關係的年輕人,都在這裏,一個不少,堪稱曠世之聚。
風在山裏呼嘯,仿佛戰鼓在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