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昌,年逾六旬,名義上是淩縣營部將軍,實際上屍位素餐,甚至可以說他隻是傀儡,淩縣兵營實權掌握在縣丞朱槐手中。”颯芙向諸位解釋著。
熹月問:“小小縣丞,竟如此囂張?”
“淩縣貿易繁華,來往流通,油水大得很。”颯芙道,“他朱槐官兒不大,卻在這裏做了不少年頭,他直接把控這一重要貿易當口,簡單說,他想讓誰做買賣,誰就能做,他想擋誰的財路,那人就隻能任其宰割。”
“簡直荒謬!”熹月憤恨道。
羅驍接著颯芙的話:“齊昌雖無其他實權,但到底兵符還是在他手裏,他不敢交出,但朱槐許他點甜頭,便可以間接控製淩縣營軍了,恐怕這一次齊昌也隻是幫朱槐找個下手的由頭而已。”
“原來如此,就是說,這齊昌隻是最底下的、最表麵上的一環,朱槐才是清水閣一案的主謀。”頑老捋捋胡子。
“但是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羅驍善於兵戰,這種邏輯分析對他來說太痛苦了。
熹月忽然一個激靈,輕輕說出心中的猜測:“是我?”
聽到這兩個字,玄淵微微用餘光注意著熹月。熹月出逃,嶸州城無人不知,她現在的一舉一動皆是為了為父平反。當日抓捕南岸的幌子和行動都漏洞百出,那麼稍微了解熹月的人都能預測,她很快就能找出南岸和乘風盟之間的千絲萬縷,一旦她開始調查乘風盟,去挖那個根,那整件事背後的人就一定坐不住了。想到這兒,玄淵心裏暗暗歎氣,在試武大會之前就讓熹月察覺到一絲端倪,確實可以為後麵鋪路,但是,也增加了同等的風險。
“有人,不想你去調查乘風盟。”玄淵淡淡地說。
熹月皺眉:“他大可直接來找我,怎麼會難為羅大哥的夫人的妹妹?未免太繞彎子了吧?”
“丫頭,你身邊一個玄淵一個羅驍,那個是好招惹的?隻有從這些薄弱環節下手,牽製我們,才有勝算。”頑老道。
“還有一個可能性,”玄淵眼睛緊盯著這張淩縣地圖,“他的勢力範圍,超不出這個淩縣。”
這一語驚醒夢中人,颯芙道:“他的消息並不靈通,所以拖遝到了你們離開才下手,等下了手才發現你們已經走了,隻好等待上頭的新指令,以至於拖到了現在,而現在你們回來了,一切又可以按照原計劃。”
羅驍也明白過來:“這麼說,那個背後的人是離淩縣很遠了?”
“而執行人就是朱槐,露麵的也隻有他,所以可以推測,隻要解決了朱槐,那背後的人也就沒理由第二次難為清水閣了。”颯芙道。
“還有,知道乘風盟的人已經不多,隻要新任縣丞幹淨,我們再一走,那背後人便不能、也不必讓他執行類似命令了。”頑老道,“那才是真正解決清水閣的問題。”
“既然齊昌是點火人,那我們就從這裏下手,先想辦法救出姑娘們要緊。”羅驍說。
颯芙恨恨道:“那齊昌老兒將整個將府圍得水泄不通,除非他自己走出來,我們很難同時救出那麼多人。”
“那老頭兒跟頑老一樣,惜命得很,他也知道自己行不義之事,一旦他出府,必會帶出大量兵馬,那時,我們就有機會下手了。”羅驍快人快語。
頑老隨手用煙杆敲在他頭上,才說:“他綁了那麼多人,怎會不好好看著?”
玄淵右手食指很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麵,道:“這件事和他沒有直接利害關係,大膽推測起來,他可能不知道整個計劃,更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其實是人質,自然不會好好看管。投其所好,必可誘出。”
要誘惑齊昌,最簡單了,美色即可。
很簡單,也很麻煩。
若清水閣還在,那要多少姑娘都可以,而眼下卻在霄雲寨,一眼望去全是臭烘烘的粗糙漢子,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是壓寨夫人,另一個是南熹月。
熹月定定神,咬牙道:“我去。”
“不可以!”話沒說完,就被玄淵和羅驍打斷了。
“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了,我可以試試。”
“試?你以為我們還有第二次機會嗎?”玄淵冷聲道。
熹月語塞,她心性傲氣,確實做不到柔柔弱弱地伺候人,也不會。
羅驍擺擺手,一臉誠懇:“那齊昌老兒可挑剔得很,你……不太靈的!”
熹月沒料到羅驍的理由竟是這個,一時間好氣又好笑。
颯芙暗地裏踹了羅驍一腳,又衝熹月道:“他的意思是,熹月你的美是內在氣質上的,那齊昌膚淺得很,隻懂得看臉蛋和身段。”
熹月無法反駁,平心而論,自己確實談不上絕等姿色,颯芙和羅驍的話也沒錯。
“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嗎?”玄淵軟綿綿地丟出一句。
身份?熹月一琢磨,也發現自己莽撞了。自己明明是逃犯呀,還在被通緝,哪有自投羅網的?
突然,角落裏傳來了輕盈的笑聲。所有人心裏一驚,連忙循聲而望,才發現是琅歌。原來,剛剛眾人忙著商議,誰也沒顧及到他,都忘了他的存在。琅歌聽到剛剛的幾句話,覺得有趣兒,竟笑出了聲。
“喂,嚇死我了,不幫忙就算了,搗什麼亂啊?”羅驍喝了一聲,轉回身,準備繼續討論。
琅歌?
好像有什麼畫麵一飄而過,眾人突然再一次一齊扭過頭,幾道視線齊刷刷地指向琅歌,琅歌被盯得一哆嗦,笑容僵在臉上,眨巴著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