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豊無常幽幽轉醒的時候,正好看著潘夔用一條雪白的毛巾,給自己擦洗傷口。
別忘了,這個女孩子,可是一個公主!一個貨真價實的公主,長期生長在潘越的寵愛之中,可謂是嬌生慣養,而此刻呢?卻像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姑娘,一絲不苟,手上的動作十分的輕柔,好像是怕弄疼正在昏迷之中的豊無常一般。
一開始給豊無常護理的時候,潘夔見到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差不多把早飯都吐了出去。
這個世界,有一個十分神奇的詞彙,叫做習慣,咬著牙,忍著惡心,潘夔也是要自己動手的,過了幾次以後,反倒是習慣了。
在清洗這些傷口的時候,潘夔不止一次的想,南疆的君臣一夥人,究竟都是什麼人?怎麼都這樣的決然呢?
雖然當時自己沒有在戰場上,卻是聽說了一些傳言,豊無常在戰場上,為了給蕭笙拖延時間,硬生生的給一條孽龍當皮球,才被摧殘成這樣,都是血肉之軀,是什麼樣的勇氣,能夠接受這樣的摧殘?
等到潘夔的目光和豊無常接觸的一刹那,才發現了豊無常正在盯視著自己,臉頓時就紅了,道:“你醒了啊!”
這句話說出口,潘夔都覺得自己很笨,尷尬的笑了笑,道:“是我弄疼了你媽?”
豊無常搖了搖頭,問道:“怎麼是你?在這裏守護著我,你公主之尊,怎麼能做這些事情?”
潘夔將毛巾放在了水盆之中,仔細的搓洗著,道:“之前在運河上,你便是拚著性命救了我一命,現在我照顧你也是天經地義的。”潘夔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句句堅定無比,臉上卻是無比的平靜。
豊無常長歎了一口氣,臉上閃過了一瞬間的溫情,但是片刻之後,便又變成了擔憂,臉上冰冰冷冷的,道:“我那個時候救你,純粹是為了完成蕭笙的命令,即便那天船上的不是你,我也會拚死相救的!”
潘夔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失落,眼角低垂,道:“難道不是為了救我嗎?”
豊無常一咬牙,道:“你聽不懂人話嗎?還要我說幾遍?”
潘夔一陣的驚怔,似乎是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一般,道:“你這是為何?是我又有什麼地方做錯了麼?”
豊無常不可思議的望著潘夔,眼前的這個女孩,可是一個國家的公主,豊無常還是比較了解的,自幼嬌生慣養不說,還是比較要強的女孩子,竟然一個人出使南疆,又頂著他父親的壓力,頂著天下諸王的壓力,給蕭笙的軍隊援助,現在卻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豊無常一般。
豊無常心想,馬上就要進行修複肉身的進程了,這個過程將是十分駭人聽聞的,即便是對練氣和修道有一些了解的人,都不一定能夠理解的了,這個姑娘時時處處的守在自己的身邊,若是讓她瞧見,豈不是大大的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