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湖心亭的涼亭望去,隻見自己最最擔心的杜弦月,正在和一個陌生的青年下棋。這青年綸巾飄飄,倒也是仙風道骨,但是蕭笙卻絲毫看不出來他身上有一絲修為的痕跡。
不管那麼多,老子先套套你的底。
說著,便輕咳了一聲,高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有失遠迎,真是得罪得罪!”
杜弦月聽出了是蕭笙的聲音,霎時間渾身一顫,丟下了手裏的棋子,朝著蕭笙便跑了過來,一頭撞進了蕭笙的懷中,仿佛此刻,她才真正的放鬆了。抬起頭的時候,竟然是雙目通紅,已然是流出了眼淚了。
蕭笙懸著的心,才放下了一半,語氣依舊是平淡無比,對杜弦月道:“你去前殿,找隗旭,讓他把我珍藏在老郡守府的窖藏好酒拿來,我要招待這個貴客。”
杜弦月乖巧的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蕭笙見杜弦月已經走遠了,轉過頭,望著這個公子,臉上的輕鬆和平淡頓時消失了,臉色忽然沉了下來,如臨大敵,道:“敢問公子尊姓台甫?”
這家夥倒是不疾不徐,隻是端起石桌上麵的茶,輕輕抿了一口,滿臉戲弄的道:“這便是你南疆的待客之道啊?怎麼,報通名姓,就要開打麼?都說你南疆王蕭笙是個英雄,現在看來,卻也是一個沉不住氣的莽夫而已。”
蕭笙臉上的寒冰,霎時間消融的無影無蹤,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對麵,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一顆的撿起來,放回到盒子裏,絲毫不在意他的嘲弄,一邊抬起眼皮,道:“都已經來了幾天的,對自己的名字還是諱莫如深,不是藏頭露尾見不得人的把戲,又是如何?”
蕭笙反唇相譏,沒想到這個公子非但沒有氣惱,反而是嘴角向上挑了挑,道:“早聽說蕭笙伶牙俐齒,今天見了,果然不凡。好吧,見了正主,還不自報家門,難免有一些不恭敬了,可是我想讓你猜猜。”
蕭笙覺得一陣氣堵,他實在是不適應這樣說話彎彎繞繞的,於是便笑道:“願聞其詳。”
“你可聽說過《討神賦》麼?”
蕭笙不知道,開始話題是在這裏開始的,討神賦,蕭笙剛好還是看過的,這片文章是一個窮酸文人寫的,借滿天神靈,表達對這個亂世的不滿,至於是誰寫的,早就已經是無可考證了,這篇大作倒是流傳了下來。蕭笙歎了口氣,緩緩的誦道:
九闕之上,紫霄之巔。有奇人異士,脫凡俗而飛升,去凡身而永生,自此為始,不食人間五穀,飲甘露而吐納清濁,食仙丹而金身永塑。俯視眾生,憐世人之苦舛,回首四望,歎己身之力薄。廣開善門於萬民,擇賢士而苟教。得坐下三徒,其一名鴻,善渡苦難。其二名鈞,無為修行。其三名斷,殺伐震絕。三徒漸行漸遠,終起紛爭。”
“不錯,繼續背啊!”
“沒有了,”蕭笙攤開兩隻手,聳了聳肩。
“這討神賦,還有下半闕,我說給你聽。聽了之後別嚇壞就好。”這公子笑的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