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就那麼一直往前走,永遠望不到路的盡頭。
從一開始每走一步休息幾息的時間,到後來要休息幾分鍾的時間,幾刻鍾的時間,幾小時的時間。
越往前走,他越是發現,休息比往前走還困難。
手、腳、腰、背都酸疼得不像樣子,身體就像是注了鉛一樣,身體弓著,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折斷,臉色枯黃,長發也像植物一般漸漸枯萎,慢慢脫落。
不僅身體遭受折磨,精神上也受到了極大的折磨,到後來,他完全是屬於模糊的狀態,身體遵循本能往前進。
一種名叫絕望的情緒悄然從心底滋長,迅速蔓延到靈魂中。
沒有用的。
什麼掙紮都沒用。
什麼都做不到。
什麼都無法改變。
沒有生的機會,也沒有死的可能。
隻能就這麼下去。
隻能。
那人的聲音突然急切起來,語速很快,楚銘更加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他也不想聽了。
他拚盡力氣再次邁出一步,然後停了下來,像個傀儡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疼痛從腳尖開始消失,化為麻木,然後一點一點往上蔓延,先是腳,後是腿,再後便蔓延至全身。
意識似乎也被影響到,慢慢地麻木……慢慢地……
墮入黑暗。
他知道自己是在夢中,卻不想,自己居然還是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不長,而且異常地清晰,夢裏的每個事物都那麼鮮活,身體的每一個感覺都那麼強烈。
在夢中,一個又一個麵孔閃過,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出現,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在他麵前死去。
痛。
難以形容的痛。
不知名的情緒在翻滾,楚銘幾乎要窒息。
車廂中,他沉睡的臉龐上,出現了痛苦而絕望的神色。
從他身旁的窗戶望出去,正巧可以看到羽天塵。
羽天塵平時的輕挑不再,臉色無比嚴肅,蒼白的臉上點綴著幾滴紅寶石般的鮮血,愈發顯得他更加邪異。
他的白袍被鮮血侵染,綻開朵朵血色梅花,胸口處白袍破損,露出其下白皙的胸膛上,一條長長的傷口。
這傷口不深,並不致命,但卻怎麼都無法愈合,若是仔細一看,便能看到創口處泛著黑色的光芒,不斷地破壞著傷口,讓它無法愈合,甚至還有擴大的趨勢,連傷口處流出的血液都是烏黑散著腥臭味的。
相比之下,他對麵那位情況可就糟糕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六名修士中,唯一的那個女人。
她一頭短發顯得整個人精練無比,眼睛異常地大,鼻梁很高,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明明是強悍女人的模樣,卻有股莫名的媚意,似是從骨子裏往外透出的。
她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緊衣,微露出肚臍,外披一件灰色外衣,下身穿著一條同樣是黑色的緊身短褲,露出修長有力的腿。她像一條蛇,美麗而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