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惱苦悶之際，是他給了我希望，他是仁君。”胤若認真的看著經曆過生死的瓔珞，抬手撫落她肩上的花瓣，胤若撐過傘，二人落寞無言，處在零落的花瓣和細雨中。
雨滴從油紙傘上低落，瓔珞靜默許久，還是開口道，“你這樣固執己見，沒用的。”
“人總要有些東西堅持不是麼？”
“堅持到底又怎麼樣？死了的活不過來，自己的人生又是一團糟。人，總要有自己的人生吧！一世苦短，還要為誰而活？”
胤若將她臉上的淚拭掉，“當你有了愛的人，你就不會這麼想。”
瓔珞的淚還是決堤似的不盡地流著，她是聰明的，無疑是看破所有人的命運，卻無力改變任何人的命運。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愛的人一個又一個赴死。
“胤若，你能不死麼？”她忽然抱緊眼前眉目清雅的人。
“如果可以，走完這一場，打勝這場仗，我就聽你的，遠離這朝堂，走遍萬水千山，尋一處清幽之境，孤老一生。”
“還有我，怎麼會孤老？”
“你這個小丫頭，以後也還是要嫁人的。”
“那我就許給你。”
“哎，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姑娘家臉都不紅。”
“其實，我更喜歡和你一起，沒必要瞞著不說。有些事，早說總比晚說要好。問清楚總比不問強。你和姐姐還會在一起麼？”
“誰知道呢？”胤若走開幾步，逃避著似是而非的感情，他沒有那麼勇敢。
“誒……難道過了這麼久，經曆這麼多，你還是忘不了她？”瓔珞還是跟了過去，距離似是隔不開真切的情。
胤若望著遠處惆悵道，“有些事，難忘。觸及心底，最是難泯滅。”
“你這麼風光，以後也不缺女子。為何偏是固執，惦念著她？”
雨漸漸停了，胤若收了傘。湖麵漫漫如鏡，碧色倒映著雙影。燕子嘻戲，從幽閣繞到柳枝。
“婉楓是一個牽掛。”
“那我呢？”
“你……沒想過。不過，夢見過，流淚過，慚愧過，自責過。雖然短短一麵，卻好似過了幾輩子的交情。”胤若撿起石子利落地打了個水漂。“錯了的時光，換不來。”
“我回來，是為了找你。你知道麼？你也是我的牽掛！”
胤若倒是一驚，不是被她的話嚇到，倒是著實佩服她的勇氣。
瓔珞見他不說話，又繼續說，“我……其實可以消失，沒有人知道我還活著。可是，我還是回來找你。”
“那你要我怎麼辦？”胤若看不清自己的內心，愛情裏撲朔迷離，真真假假，讓他心涼。又一次難以分辨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的愛總是如此紛亂。
“姐姐不會回來了，她已經成為羅刹鑒下一位宮主！她做一切都是利用你，你還不死心麼？”
胤若低下頭，似是倦了般，頭痛得很，厭倦所有爭鬥和詭計，逃脫一場又一場，“你告訴我這些，又是如何呢？美夢易碎，故人難覓，留著些回憶，不是很好麼？”
“你以為我是爭風吃醋麼？胤若，有句話我早就想說，無論你是宇文禪師還是李胤若，你都是如此懦弱無能。姐姐，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離開。你沒辦法助她複國，她為什麼要愛你？”
胤若聽著刺耳，擰著眉，眼神裏皆是失望，“瓔珞，你變了很多。”
瓔珞被氣得反笑，“誰能一直不變麼？胤若，你和我走吧，咱們離開長安，離開喧囂和仇恨。你這樣遲早會出事的。”
“瓔珞……你走吧。我有祖父，祖母，國公府。如你所言，我其實並不勇敢，這一場仗，我是逃不開。要是有生死之劫，也是我該有的。你是個好姑娘，既然逃出牢籠，何必還飛回來呢？忘了我，你還是你自己。”
瓔珞實在氣急，打散了胤若遞過來的銀兩，“你的手，怎麼回事？”
“沒事，騎馬傷到了。”
瓔珞又把他另一隻手抓過來，“這隻也是？別告訴我，騎個馬衣角都扯碎了。”
“精明盡還是沒變，什麼也瞞不過你。”
瓔珞剜了他一眼，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
“哭什麼？乖，不哭。”瓔珞聽他這麼說，一點氣都沒有了。她死死地抱緊胤若，“我不走了，我要在長安和你在一起，你這麼笨，沒有我該怎麼辦？我不想你死。”
殘缺的衣闕粘上了花瓣，桃花似是懸而未斷，飄飄悠悠掛在絲質的綢緞上。
他收了收手臂，看著掉落在瓔珞
發間的花瓣，自是無言。
空蕩蕩的夢總有一天會醒，若是總活在過去，醒來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他終於開口，“好，就在這留下吧。你離開，我也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