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獸神大人派來的神使,為何要這樣屈尊與眾人相處?”行至無人之處,緹利諾忍不住問道。
“在少族長看來,什麼是尊,什麼是卑呢?”白嵐反問道。
“你是獸神大人欽命的神使,便是尊。我是族長之子、萬獸淵未來的族長,便是尊。而這些將受我統治的族人便是卑,這些被我們統禦的靈獸則更加卑微。”緹利諾傲然道。
“那你可曾想過,如果哪天,族人們不再尊重你,不再服從你的命令,靈獸們反抗你的統禦、寧死也不願為你作戰,你的尊又從何而來呢?”
“這種尊貴是上天賜予的,並不是誰能夠反抗得了的。”緹利諾不讚同道,“就算他們反抗我,也無法改變我比他們尊貴的事實。”
“那麼,此次的獸亂,又是從何而來呢?”白嵐道。
“那是更加尊貴的獸神大人對我們的懲罰。”緹利諾麵色微微一黯。
“你知道獸神大人為何降下這樣的懲罰嗎?”白嵐一聽,便知是緹爾薩沒將事情的詳細內情告訴緹利諾,當即肅容道,“因為,在獸神大人的眼中,靈獸們是他的孩子,他賜予我們這強大的獸語血脈,不是為了讓我們去奴役它們。而是希望我們善待他們,希望我們能夠與它們成為朋友,希望我們能夠成為靈獸與人類之間友誼的橋梁。”
有些東西,本不是真的。說的人多了,便成了真的。有些話,人們本不相信,但說的次數多了,人們便信了。這樣的話,這幾天來,白嵐說過許多遍,說給過許多人聽。一開始有人信,有人不信,但信的人多了,不信的也漸漸信了。
白嵐從最開始的兩次發問中,看清了緹利諾的思維方式,便知道他並不如他父親般看得透徹。於是,她還是選擇這個角度對他的思想產生影響,而不是給緹爾薩的那些蘊含利益和道理的說辭。
她與緹爾薩是恩威並施、利益相關的合作關係,很難真正影響到他的思想並控製他。她隻能從利益的角度,從族長所在意的角度去說服對方。但年輕的緹利諾還有極大的可塑性、還有無限的成長和改造空間,自己如果能對他產生深遠的影響,便奠定了自己未來在萬獸淵中的地位。當然,她也知道,僅憑一次兩次的談話不可能完成對他的洗腦,但她有足夠的耐心,慢慢的去完成自己的構想。
她不是不想盡快離開萬獸淵前往百花教,因為她與紫玉蘿約定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但她還是選擇了暫時停留,就是不希望讓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利果實付諸東流。她要好好鞏固自己在萬獸淵中的地位,要認真看清需要扶持和打擊的對象,最終將整個獸語血脈變成自己強有力的後盾。
況且,在她看過竹管內的書信後,便已決定不會將這封書信交給紫玉蘿了。她隻能以其他方式去贏得紫玉蘿的支持,這使她必須耐心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慕輕歌的到來,讓她看到了這個時機。
“沒想到,你真的憑一人之力收服了萬獸淵。”坐在白嵐房中,慕輕歌神色平淡地道。
“這並非是我一己之力。”白嵐微笑著道,“隻是因為有了眾靈獸的支持,才有了今天的局麵。”
“我知道,你的父親是個獸語天才。但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能力。能否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其實靈獸跟人一樣,隻是大多數人不懂它們而已。”白嵐淡然道,“在現代的時候,我聽過兩句話。一句叫‘得民心者得天下’,一句叫‘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試想,長期被奴役、被壓迫的人,心中會積累多少怨恨?當這些怨恨爆發的時候,會產生多大的能量?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替他們解開枷鎖、釋放他們的怨恨,他們將會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