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應該是失望的。
然而,他從二人的對話中聽出了白嵐來到莞芸後無法擺脫的敵人就是萬獸淵緹氏家族,從白嵐身上的傷勢也不難猜出對方是能夠操控靈獸之人。當白嵐告訴他,自己有事離開之時,他便已猜到她是去解決萬獸淵之事了。他無法想象,憑她孤身一人如何與一個家族抗衡。他擔心白嵐無法順利完成自己的計劃,擔心白嵐會被迫服用自己給她的藥丸,擔心白嵐會死在那裏。
這幾天,他總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當初提出跟她一起去,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心緒不寧了。但他每一想起,就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一切都是白嵐的私事,是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沒有理由去幹涉。
他已想得十分明白,當初自己並不是真的因為白嵐而加入的護國堂。他隻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借口,說服自己去獲得力量、拯救母親和弟弟的借口,而白嵐正巧充當了這個借口。為了報答她給了自己這個借口,他才力所能及地幫了她一下,並替她保守了身份的秘密;為了報答她給了自己這個借口,他才決定要替她除掉那個聖印。若非因為白玥茹的催促和請求,他絕不可能立刻來到莞芸替白嵐處理聖印之事。
既然道理已經如此清晰明確,為何自己心中還是無法平靜呢?他抽出腰間竹笛,吹起了白嵐最近一次寫給他的曲子。她說這首曲子叫《一夕流芳》,是她在現代的時候最喜歡的一首曲子。曲中的主角是一個早該死去的嬰兒,機緣巧合下因高人以至寶施法,延長壽命、活到了成年,卻為了保護心愛之人而死。她說她每次聽到這首曲子,腦子裏就會浮現出那女子柔和恬淡的笑容和最終悲劇的收場。這來之不易的生命,可以那樣義無反顧地為另一個人付出,這種感受,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體會到的。雖說有些悲哀,卻何嚐不是另一種幸福呢?
其實,他不喜歡這樣的“幸福”,但他這幾天來還是在反複練習這首曲子。這樣,等她回來,就可以吹給她聽了。自己這樣練著,便可以讓自己的心中安定一些,堅信她一定會安然返回。
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來人正是請他前去麵見紫玉蘿的紫茜。
慕輕歌隨其一路行去,隱隱聽到了不少關於纖草教來使的議論,不由向紫茜細細詢問了一番緣由。紫茜便將來使是風淩鬆之事告訴了他,心中對慕輕歌的態度抱起了一絲希望。她身為紫玉蘿的貼身侍女,自然知道慕輕歌身為護國堂堂主之事。在她看來,即使慕輕歌對紫玉蘿沒有男女之情,卻也有著多年的交情。紫玉蘿一向待他不薄,於公於私,他都應該幫她的。
慕輕歌聽完,默默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暗暗思考起之後可能出現的情形以及自己該如何應對等事來。
大廳中的紫玉蘿暫時揮退了三位統領,一見慕輕歌進來,煩亂的心情頓時安定了不少。仿佛隻要有他在自己身邊,什麼事情都會變得不那麼重要。
“你曾說過,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紫玉蘿坐在主座之上,神色不變道,“但你來我教中這許多天,卻從來不肯主動前來見我。”
“教主向來公事繁忙,慕某不敢隨意叨擾。”慕輕歌淡然一笑。
“好,便算是你體諒我。”紫玉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直言問道,“與你一同前來的白姑娘,如今身在何處?”
“她在哪裏,教主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麼?”慕輕歌依舊是那樣淡若清風的表情。
紫玉蘿對他的回答並不意外,再次直言問道,“那麼,在你看來,她是否還能回得來?又得要多久才能回得來?”
“慕某會留在此地,便已是答案。教主此時這樣問我,可是因為纖草教來使之事?”
“你也聽說了?”紫玉蘿麵色複雜起來,最終還是忍不住道,“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你若下定決心拒不歸順,便無需這般糾結不定。”慕輕歌道,“你所做的任何舉動,想必都已在風淩杉的預料之中。”
經慕輕歌一提點,紫玉蘿頓覺豁然開朗,展顏笑道,“說的也是,他既會派風淩鬆前來,便沒打算給我第二個選擇。”她忽然覺得,對方會比自己預料的時間早來這許多,說不定正是聽到了關於紫玉榕前往熾焰教的風聲。
紫玉蘿當即傳令將風淩鬆趕走,看向慕輕歌的目光中多出了許多壓抑已久的光芒。她曾因與白嵐的談話而想過放棄慕輕歌,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無法這樣想了。
“能否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教主請講。”
“你選擇她而不是我,是因為她背後的強大勢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