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趙無殤蹙起了眉,“我可不認為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我知道,但是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別人了。”謝敏麵無表情地說到,“我自幼被帶離父母身邊,入瀾澤殿修行。從最低級的漓神廟侍女一路爬到中階祭司的位置,除了超出常人的努力以外,不知踐踏了多少同齡人的前途和理想。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們,早已被功利心侵蝕。即使真有如我一般依舊敬奉娘娘的,也隻能為了生存而泯滅自己的良知。我永遠不可能找到真心待我的人,也找不到我能夠誠心以待的人。”謝敏直視著趙無殤道,“但你不同。你不是那個環境中長大的,你一定會與他們不同。”
不同麼?趙無殤自嘲地想,說不定我比他們更加不堪。他想到熾焰教那弱肉強食的環境,想到自己充滿血腥的成長過程。這個女人所經曆的還不夠殘酷,所以才讓她萌生出這樣天真的想法。她永遠不會明白那種親眼目睹父母被人虐殺卻隻能得到大家的嘲笑和一句“他們太弱了,所以活該”的感受。她永遠不會明白被兄弟出賣卻隻得到一句“你太蠢了,所以活該”的感受。朋友?多麼天真的詞語!多麼可笑的想法!多麼愚蠢的願望!
但他不會告訴她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真的願意這樣想,對自己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
其實有一點原因,謝敏沒說,也無法說出口。那就是那日桃花林中,他那充滿柔情的一摟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雖說那是為了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擒住她,但卻依舊觸動了她內心深處某種強烈的渴望和悸動。她希望,還能有機會再被他真正地擁抱自己一次,還能有機會再體會一次那樣溫暖的悸動。
……
常雨的回信來得很快,白嵐收到的時候吳凡等人還未有消息傳來。這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進一步處理此事。她抄錄下了信中提到的藥材,也在齊萬晨的幫助下了解到了城中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藥坊。巨大的信息量使她意識到了沒有調查權限這個硬傷。這意味著嚴重的人手不足。她可以選擇將這一切告知吳凡,讓吳凡來調動人手和資源。但她又有些不願意在此事上依賴於組織,因為三年來一直沒有查出頭緒讓她有些不信任他們的處理能力,或者說不確定他們到底是真的沒想到還是不願意費心去查,僅僅應付了事。
一籌莫展之際,她想到了於夜風。餘露的態度讓她篤定於夜風有這樣的資源和能力去做這件事情。她取出一張紙,在上寫好了會麵的時間和地點。思考片刻後,她決定將其裝在盛放靈簪的盒子中,托人跑腿送到了於府。
於夜風來到約定地點的時候,正是清晨薄霧未盡之時。淡薄的白霧中,一個素白的身影模糊地映襯在花叢樹影之中。他沒有刻意隱藏氣息,白嵐很輕易地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她轉過身,透過薄霧看見那熟悉身影,嫣然一笑。
這一笑,令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也為於夜風腦中留下了一副印象深刻的絕美畫卷。
二人走近到彼此麵前,白嵐看清了他頭上那些許白絲,眸中露出了心疼。這心疼在於夜風眼中化作了萬般柔情,沁潤了他總是幹涸著的心田。
“大哥平日莫要太過操勞,生意上的事能讓二哥多分擔些也是好的。”
“我還沒老呢!”於夜風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若軒不是這個意思。”白嵐連忙解釋道,“大哥正當年富力壯之時,本是揚名立萬的絕好時候。若軒隻是擔心大哥的身體。”
“你莫要忘了,我乃靈修,不比常人。有靈脈滋養神魂,哪有那般不堪。”
“說來也是,”白嵐自嘲地笑了笑,“倒是若軒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