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如老師與副帥所想的一般,”白嵐苦笑道,眼圈卻紅了起來,“這樣,我爹娘和哥哥或許就不會死了。”
聽到白嵐略有哽咽的聲音,吳凡心中一疼,頓住了腳步。他轉身看向身後的白嵐,卻見到她一副故作堅強、強忍眼淚的樣子,一時間覺得整個心髒都擰了起來。
他按照王三林推測的方向找到了白家曾經的住址,果然在那裏找到了白嵐。按照王三林所說,女人負氣之時一定會想到娘家,便可見白嵐出身於白家是不爭的事實。此時又見其因父母兄弟之死而悲傷,吳凡再也升不起一絲疑慮。
白嵐演得極真,為了維持住這種失去至親的悲傷狀態,她拚命回想著齊霜去世時的心痛和陸軒然拋棄自己的情景。在吳凡看來,雖說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她剛從那故居中出來,難免睹物思人,是以更有些難以釋懷。他很想出言安慰安慰她,卻不知說什麼才好。他下意識地走上前去,伸出手臂將其環抱了起來,沉默中開口道:“哭吧。沒人看。”
吳凡的舉動讓白嵐的心髒不由自主地漏跳了幾拍,但若在此時露出異樣便會將好不容易演出的信任付諸東流。於是她隻得更賣力地深陷其中,將自己人生中所有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委屈、苦痛、悲傷全部從記憶裏翻了出來,在其懷中一發不可收拾地哭了起來。悲傷委屈的情緒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流一般傾瀉而出,將吳凡的心衝刷得疼痛不已。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為白嵐做點什麼了。
其實,自從離開漁村後,白嵐一直表現得很堅強。這樣的堅強也讓她心裏著實堆了很多事情。此番隻為入戲的舉措,對她來說也算是一個極好的發泄。哭完之後,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了許多,之前對吳凡不願認可自己的怨念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多謝老師。”定下心神的白嵐從吳凡懷中緩緩抽出了身。看著他那被自己眼淚鼻涕打濕的前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走吧。”吳凡轉身離去,依舊麵無表情,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心底卻湧起了無數異樣之感,久久難以平歇。
……
齊嘉國為四人設的接風宴遠比白嵐想象中的盛大。除了與護國堂合作事項有關的大小官員以外,日部在寅城就職的高階官員幾乎全數到場,包括調任寅城的洪淩杉。吳凡自然是要與齊嘉國和眾高階官員們同席,而白嵐則同王三林、田森一起與一些級別和他們差不太多的低階官員坐在一處。其中就有齊嘉國的兒子齊萬晨。
齊萬晨特地坐在了白嵐旁邊,用十分熟絡地語氣為她介紹著桌上的各色菜品。日部餘人大多知道他的習性,是以直接將其無視掉,與王、田二人攀談起來。
酒過三巡,氣氛熱烈起來,觥籌交錯間一片恭維之詞。白嵐對於往來敬酒之事並不忌諱,她在前世本也沒少參與過這些場合,應對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三杯酒水下肚,她的臉上泛起了輕微的酡紅。她發現鴻蒙境內這些浸泡了靈獸屍材的酒水似是比前世的普通酒類醉人得多。
“霜兒妹妹,此處太亂,不如咱們去後院安靜安靜,好好聊聊。”象征性地幫白嵐擋了幾杯酒後,齊萬晨麵帶微笑地提議道,“我讓廚房做些府上的特色點心與你嚐嚐,豈不更好?”
“也好。”白嵐瞄了齊萬晨一眼,心中一聲冷笑,卻不動聲色地答應了下來。若是放在平時,她可能會想辦法婉拒掉,省得生事;但此時在酒精的刺激下,她有了點別的想法。當初聖考之時李四公子與他的對話,她還記憶猶新;白天相迎之時餘人的目光她也看在眼裏。這樣的人,或許需要給他長點教訓。
自己醉沒醉,她心裏清楚得很。論修為,她不敢說能完勝齊萬晨,卻也不覺得他能奈何得了自己。她倒是想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被眾人圍著敬酒的吳凡並沒有注意到白嵐的離去。王三林與田森二人也早與眾人喝在一處,忽略了白嵐的存在。唯有齊嘉國發現了兒子的舉動,但又很淡定地移開了目光。
就這樣,白嵐在幾乎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隨齊萬晨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小院由月洞門隔著,其中隻有一間屋子。此時四下無人,隻有那屋子的門窗之上泛出淡淡的黃光。
“這院中連個桌椅也沒有,如何擺放小點?”白嵐目光迷離地問道,映著頰間的嫣紅,看得齊萬晨心中一晃。
“院中沒有,屋裏卻是有的。”齊萬晨笑道,輕描淡寫地牽起了白嵐的小手,朝裏走去,“你隨我進去,便知道了。”
白嵐看了眼自己被牽起的手,目中露出一絲冰冷之色。但她沒有立刻掙脫,卻是半遷半就地隨他走進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