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陽站在天的盡頭,肆意浸染著周遭卷曲的雲霞。白嵐安靜地坐在囚車中,抬頭仰望著天邊的殷紅,目光平靜淡然。
大道兩旁站著不少圍觀百姓,嫌惡的目光和議論聲充斥了她身邊的所有空間,但她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仿佛一切都似曾相識,隻是時隔了數年而已。
“娘親,這個姐姐不像壞人啊。”稚嫩的童音在低沉的人聲中顯得有些突兀,白嵐不由自主地收回遙望的目光,轉而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約摸四五歲的幼童,身形瘦削,衣著破舊,一看便知家境貧寒。他見白嵐看他,無邪的目光好奇地迎了上去,卻被一隻布滿幹繭的大手遮住了眼睛。
“不能看,會被下咒的!”母親焦急的低斥聲,令幼童驚慌失措,隻能任由母親抱著退出了人群。
白嵐勾了勾唇角,緩緩收回了目光。
人的想象力真是可怕!明明自己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卻僅僅因為一個名頭而被塑造成了這樣可怕的形象。沒來由的嫌惡,沒來由的畏懼,沒來由的罪名。
這些人的態度她想起了前世的時候,養父養母也是這樣嫌惡著自己,沒來由地。那時候,她還小,隻是默默承受著這種嫌惡。但在此時此刻,她卻突然有了些另外的想法。
為什麼呢?難道那時候也有人向他們灌輸了什麼?還是說自己身上有著什麼隱情?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怎麼說,這已經不重要了吧?畢竟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世界。
這隻押送隊伍約有五十來人。劉夏帶隊騎行於前,宋宇明則緊挨著囚車而立。他們穿過北邊的城門,蔥鬱的山林中,一條筆直的大道向前延伸著,直至三裏外的岔路口。
“來了。”鄧妤遙望見山林中緩緩行來的隊伍,轉頭向葉嫣道。
她二人所在是一個距離大道不遠的山坡,曼妙的身形巧妙地掩藏在繁茂的枝葉後,並不容易被人察覺。此時二人的衣著已分別換成了深紫色和黑色的勁裝,並以同色輕紗覆麵,僅露出眉眼,難辨真容。
“範遷還沒到嗎?”葉嫣淡淡地問道。
“一個時辰前接到傳訊,我已派人前去接應。算起時間,應當快到了。”鄧妤答,轉而蹙眉道,“早知事情會發展到此等地步,當夜我便該直接出手將她擒來,倒省卻了這許多麻煩。”
“教主對聖女的期許並不止是歸教而已,必得謹慎待之,造次不得。”葉嫣緩緩搖了搖頭,“隻是沒想到會從半路插進來個劉夏而已。”
“不止歸教而已?”鄧妤露出了不解之色。
“你不必明白,隻需記住,聖女對於教主來說是個極為重要的存在。若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我都將難逃一死。”
話音未落,一名身著暗紅色勁裝的男子出現在了二人身後。
“葉護法說的沒錯。此次行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來者約摸三十來歲,與二人一樣勁裝蒙麵。正是葉嫣此前提到的範遷。
其身後還跟著八名黑色勁裝之人,盡皆蒙著麵,看上去以範遷為首。然而,在鄧妤看來,這八人修為卻似是更高一些,個個都讓她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她知道,這便是教中為了發揮範遷的最大戰力而安排的人員。範遷自身修為雖然不高,卻是個很優秀的軍陣師。多名高手的配備,為他提供了充分發揮的空間。
“見過葉護法。”黑衫眾人齊齊行禮。
葉嫣略一頷首,算是受了眾人之禮,旋抬手抱拳道,“此次行動太過倉促,難以計劃周全,隻能仰仗諸位了。”言罷轉身一指行至岔路口的隊伍,“聖女就在那囚車之中,帶隊之人乃拂曉高階官員劉夏,是個初入高階的靈者。餘者,中階靈者共五名,剩下皆為中階武者。”
“高級六相戰陣。”範遷雙目一眯,一眼看出了那隊伍中所暗含的陣型,
“若僅僅是這個程度,要拿下倒是不難。”言罷朝著身後黑衣之人使了個眼色。
當即便有六人頷首領命,轉眼消失在原地。不過多時,一直寂靜的林中便飄出了淡淡的血腥氣來。
“您還真是可靠。”葉嫣淺笑道,目光淡淡地飄向了身邊的範遷。她一早命人將城北山林的地形圖提前給範遷送了過去。沒想到,對方一來便能如此麻利地解決掉林中埋伏之人。
範遷得意地一笑,當即抽出一支樹枝狀的綠色晶體,輸入靈力激活開來。餘人隻覺眼前一花,便已被一個巨大的蜥蜴狀氣罩籠罩其中。從氣罩外看去,方才的眾人竟如憑空消失了一般。原來這晶石是個刻著中階靈蜥伏息之陣的木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