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沉著臉,無話可說。他本想再次對彈劾肖澤木的事情進行處理,可是眼下已經沒有辦法再解決了,連副校長都站在他那一邊。
所有的人都識相地起身退場,整個議會廳裏頓時人潮湧動,隻有格納校長坐立不動。
“我怎麼感覺副校長的權力比格納校長的權力還要大?”斯雷邊走邊問身旁的安卡迪。
“因為肖澤木和副校長是老相識,同時副校長,校長格納以及肖澤木探長的職位都是前任校長威爾遜克?喬維?霍恩斯的意思,所有的大事都由他們三人決定,在股份權不足百分之六十的時候,肖澤木和格納校長串通一氣,因此格納校長根本奈何不了他們,這也正是格納校長生氣的原因,他是前任校長家裏的管家。”
“唉,看來有靠山就是好啊。”斯雷伸了個懶腰。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從後麵匆匆地趕上前來向安卡迪打招呼,安卡迪也微笑著向他問好。斯雷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男生,一股敵意不禁油然而生。
“這是邁斯洛兄弟,認識一下,科學係同時也是IT男。”
斯雷勉強地和他碰了碰手,而邁斯洛卻顯得格外友好,大度地笑了笑,他的瞳孔是天生的淡金色,大約是英國人。斯雷扯開話題。”你不是說邁斯洛兄弟麼,怎麼隻有一個人?”
一刹那,邁斯洛的表情暗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明顯的變得僵硬了。
“喂,大哥,邁斯洛兄弟原本是一對兄弟,邁斯洛是哥哥,他的弟弟叫做邁斯喬林,不過在一次任務中不幸犧牲了,邁斯洛為了祭奠他的弟弟,所以我們都稱他為邁斯洛兄弟,就好像他的弟弟借著他的身體還和他活在一起一樣。”陳宇燁拉拉他的衣角低聲說。
“抱歉啊,我不知道這一點。”斯雷產生了一種同情,就像他失去了最好的戰友一樣,盡管他們不是他的親兄弟,但是他們之間親密無間的感情比親兄弟還要親。
“抱歉,我叫斯雷,一年級,潛能等級S。”
“沒關係啊。”邁斯洛微微一笑,他笑得像女生一樣,臉頰還有兩個小酒窩,”我叫邁斯洛,潛能等級A,二年級和安卡迪一個班,我的專長是電腦技術。”
“電腦技術?”斯雷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那你會改變GH60機器人的行政命令嗎?讓他變得同人化?”
“你是說那種由康爾製造的新型機器人?”邁斯洛打開手中捧著的小型筆記本電腦,”還好,我對這種機器人有過研究,可以改變他的線路,讓他一舉一動都受人的控製。”
“不過你要幹什麼?”邁斯洛困惑不解。
“我想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維斯馬路公館,斯雷握著怒切的刀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房子裏似乎沒有人,顯得格外地寂靜,但是裏裏外外都有被人精心打掃過的痕跡,桌子一塵不染,地麵被拖得幹幹淨淨,就連廢紙桶裏也連一點垃圾都沒有。
木雕的旋轉樓梯,斯雷順著樓梯靜靜地往上走著,弗拉埃爾管家好像不在家。
他先是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靠近窗戶,臨走時沒有被拉開的窗簾已經被拉開,窗外的陽光柔和地投了進來照在自己的被單上。
乳白色的被單被洗地一塵不染,疊的整整齊齊地放在那裏。整個房間也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條。
這都是弗拉埃爾管家整理的。
斯雷環顧了一下房間又走進了諾森的房間,盡管已經過去了一年,不過由於弗拉艾爾的打掃一點也看不出很久沒有居住的痕跡。
諾森的抽屜裏和一年前一樣堆滿了食物,那些零食已經在這裏被塞了一年了。不會再有人來吃它們了,因為它們已經過期了。斯雷費力地從滿是零食的抽屜裏拖出一個黑色的皮包,他把皮包拎在手上,走出了房間。
一年前這個皮包就是諾森用來幫他們裝武器的,盡管裏麵有時更多裝的是零食,自從風易事件過後,斯雷便把他們的佩刀全部放在了包裏,從此這些刀再也沒有出過鞘。
斯雷又走進了費列曼的房間,他還記得費列曼一直是個害羞的姑娘,每次和她開玩笑時都會臉紅。女生的房間是粉紅色的,掛滿了HOLLEKITTY的大型彩色頭貼,還有有各種各樣的娃娃。
想不到這麼大的女生還會喜歡這些小女生玩的東西啊,斯雷的嘴角微微勾起。
費列曼的床前排著一列的照片,都是他們的六個人的合照,盡管他們在執行任務時是如鬼魅一般的冷血殺手,但是在平時,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會有生活,也會需要快樂,友情。他們隻是為了能夠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彼此擁抱著一起走下去。
指尖在照片上一個一個地點過去,容易害羞的費列曼,騷貨的詹姆,寡言的安東尼奧整天擺著副冰冷的臉,吃貨般的諾森,還有做事認真卻又很狂放的雷潔娜。指尖點過他們小小的臉龐,似乎又觸摸到了他們的溫度。
斯雷閉起眼睛,眼角有淚花在閃動。
他靈敏的聽覺在此刻捕捉到了空氣的變動,他猛然從回憶中驚醒過來,轉向傳來腳步聲的門前。
“是誰?”
一個硬朗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別擔心,先生,是我。”沙啞低沉的聲音在門前傳來。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格子襯衫,很襯他50多歲的年齡,眉眼幹淨而又淩厲,他是照顧隱匿殺手第一小隊的管家,弗拉埃爾。
“哦,弗拉埃爾是你啊!”斯雷表麵上放鬆了警惕,其實卻在心裏麵嗤之以鼻:碰見你還別擔心?
“先生隨我下來吧,茶已經沏好了。”
斯雷跟著弗拉埃爾走下樓梯,來到了大廳。大廳裏擺著一張長桌,長桌兩邊分別放著三隻木椅,這是弗拉埃爾和其他小隊成員坐的地方,而長桌上的首席則是斯雷的位置,現在人走了,長桌也變得更長了。
斯雷在盡頭坐下,兩倍溫熱的茶在那裏嫋嫋地散發著熱氣。
其實弗拉埃爾管家一直都像慈父一樣照顧著他們,並且總是任勞任怨,可是他現在,被康爾改變了他主機的程序,現在的弗拉埃爾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慈父一般的任務了,所以自己必需處理掉他。
斯雷在心裏這樣安慰著自己,他把臉埋在茶杯上,讓撲麵而來的熱氣浸潤了他的鼻尖和眼瞼,不知道是水還是淚。
怒切被放在了他的左手邊,是便於拔刀時可以更好地使用慣用手。
“你剛才上哪裏去了?”斯雷低聲問。
“我去買菜去了,知道先生今天要回來。”弗拉埃爾微微地笑著鞠躬。
“哦?”斯雷抬起頭來,犀利的眼神盯著弗拉埃爾。”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回來的?我有和你說過嗎?”
弗拉埃爾的臉頰微微有些顫動,”因為先生已經快有一個星期沒回來了,我記得先生最久的一次執行任務時間就是一個星期,所以我猜想先生是該回來了。”
“哦,不錯嘛,還蠻有預見性的。”不知道是譏笑還是嘲諷,斯雷低下頭來開始喝茶,濃鬱的龍井茶香在口腔裏漫延開來,整個空氣裏都流動著茶的醇香。
“不過我還是有一個問題啊,為什麼這裏會有兩杯茶?你什麼時候學會喝水了?就不怕你的機械胃生鏽嗎?”斯雷微微凝眉,睨眼看著弗拉埃爾。
“因為……”弗拉埃爾愣住了,他雖然是高智能機器人,可是人類煩亂複雜的內心,是他簡單的運算程序不能揣度的,所以無法說出一個像模像樣的謊言。
“因為你知道我很久沒喝水了,很渴是吧?”斯雷不等他編出像樣的借口,搶先替他回答。他舉起杯子,茶杯是用上等的中國青瓷製作,杯壁上是藍色的花紋,像是龍遊九天,又像是鳳凰涅槃,杯底還紋上了MadeInChina的字樣——中國的爛貨到處盛行。
“是的!”弗拉埃爾機械般地回答道,他的主機程序默認了這一解釋。
“我消失了這麼久難道你就不想問問我去執行了一件什麼任務嗎?直到現在才回來?”
“先生的事,我無權過問,不應該多問,所以也就不問。”弗拉埃爾卑躬屈膝地深埋著頭,態度十分恭敬。
“我現在允許你問!”斯雷的左手掌狠狠地拍在桌麵上,幾滴淡黃色的茶水從杯子裏蕩漾起來,躍到了桌麵上。
弗拉埃爾輕輕地抿了抿幹巴巴的嘴唇,猶豫了一下。
“那麼請問先生……”他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被斯雷打斷了,他伸出食指並在唇前,坐了一個”噓”的動作。
弗拉埃爾遲疑地抬起頭,又遲疑地低下頭一臉的茫然,他不知道斯雷要幹什麼。
此刻的斯雷有如舞台上跳梁的小醜,自演自娛,他竟突然笑了起來,聲音淒慘卻又恣意。
知道自己被背叛,而背叛自己的人卻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那種滋味可想而知。
“那天我收到的任務是S級任務,刺殺歐康諾博士並毀滅時空轉換器,可是由於失誤,不,應該不是失誤。”斯雷的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弗拉埃爾。
“康爾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我活著回來,他當算借著時空的扭曲撕裂我,可是他算錯了,我竟然回到了一年前!讓我發現了一件驚天的秘密!”
弗拉埃爾聽到這裏猛地抬起了頭,麵色蒼白,機器人的額頭也會流汗嗎?
“我在一年前的風易事件現場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斯雷跳過了C40炸彈的那一段,從風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卡片。
背麵依舊是黑色,正麵雪白色的紙麵上用黑筆加粗寫著一個大寫的“B”。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種卡片吧?這是我們的任務書,不過除了上一次,它從來都是直接交到我手上的,而這張就是我在風易撿到的卡片。”斯雷揚了揚手中闊硬的卡片。
“是的,我知道,因為我無權過問先生們的任務,而上一次是迫不得已,康爾先生無法聯係到先生你,所以由我轉交。”
“噢?你也知道你無權過問?可是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這張任務書上一共有四個人的指紋,其中兩個是康爾和我的,還有一個是諾森的,你知道最後一個是誰的嗎?”斯雷的眉眼開始幽聚起縷縷的殺意。
弗拉埃爾的麵色看起來格外的不鎮定。
“那就是你的!弗拉埃爾,為什麼任務書上會出現你的指紋?!”斯雷的音量猛然提高,捏碎了手中的青瓷杯,一刹那茶水四濺。
聽到這句話弗拉埃爾的身形猛然一顫,仿佛晴天霹靂一般。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啊,斯雷在心裏無奈地苦笑著。
下一個瞬間弗拉埃爾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空氣中——他是高智能機器人,他的潛能等級不會低於A級混血種,而且還有無法破壞的金屬外殼!
斯雷微微閉上眼睛,再一次張開,淡藍色的瞳孔一片橙黃!
他點燃了黃金瞳,他發現手中的卡片已不知去向。
弗拉埃爾的身影又在眼前不遠處出現,站在了長桌的另一側。他的手裏緊緊地握著那張卡片。
“嗬嗬,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的話又怎麼會上當呢?”斯雷解脫般的笑著。
弗拉埃爾先是一愣,他緩緩地打開手中的卡片,那雪白的背麵上那個赫然的”B”字兩側有用等寬的黑色水筆塗抹過的痕跡,這分明就是有人後來用黑水筆改動的,它剛開始,本應是“S”,正是此次謀殺歐康諾的任務書!
弗拉埃爾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他麵色陰沉,用力的將卡片揉成了一團。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吧!那兩杯茶一杯是我現泡給你喝的,而那一杯茶是我給先前來客的,隻不過忘記收起來了。那個人是塞拉!”
果然是他嗎?隻有他的【空域】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撤離這裏。
“他給我帶來了康爾先生的命令,那就是。”弗拉埃爾的臉色變得陰沉恐怖。
“殺了你!”
他狠狠地拍打在桌麵上,將長桌猛地掀起。
怒切飛跳到了空中,被斯雷穩穩地接住,刀鞘被他擲向一邊,暗紅色的刀鋒又一次變得潮紅起來,他此刻的內心已經接近憤怒。
長桌麵被破開,寒光在眼前閃過,斯雷微微側身,手中的怒切的刀鋒抵在了長刀的刀尖上。
“原來弗拉埃爾你還會用刀啊!”斯雷一臉的嘲笑看著麵色鐵青的弗拉埃爾。
斯雷的右手用力向前一挺,刀身的作用力讓弗拉埃爾後退了好幾步。
“今天我不用戒言,讓你看看和自己先生動手的下場是什麼。”斯雷用刀尖指向弗拉埃爾,話音剛落,他的整個身影便消失在了並不太亮的客廳中,客廳裏的燈已經熄滅了,所以顯得格外暗淡。
弗拉埃爾屏息聽著空氣中微弱的氣體流動聲,斯雷的身影猛地出現在了他的右邊,他下意識地拿刀去格擋。
二十一刀連環斬!
可是他的刀畢竟沒有怒切堅硬,在連環斬下被撕成了碎片,甚至還有幾刀擊中了他的胸口,將他皮質的表層撕裂開了幾道森然的傷痕,但是他裏麵冰冷的金屬骨架卻完好無損。
弗拉埃爾狠狠地扔掉了手中的刀把。
斯雷微微一笑,手中的長刀再次向弗拉埃爾砍過來,它的顏色依舊是淡紅色,因為對付一個簡簡單單的機器人,根本是毫無壓力,但是至於能不能夠殺死一個GH60機器人,還尚未可知。
弗拉埃爾沒有可以用來格擋斯雷攻擊的東西了,於是他直直地衝上前來——他是要用手來抵抗刀鋒!
斯雷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手中的怒氣揮動地更加迅疾,讓人看起來眼花繚亂,他是要用揮舞著的刀鋒來給自己形成一個保護圈。
刀刃與手臂相撞,蹦出了金色的火花!
弗拉埃爾的手臂漸漸地變得森然起來,他的袖子早已經被撕裂成碎片,原本肉色的外皮也被撕扯地零零碎碎,但是他裏麵銀色的鐵架卻絲毫沒有變形。
他皺著眉頭用手擋開一刀又一刀,因為他沒有感覺,所以也不會覺得痛,更不會覺得累,但是斯雷,他終於是停了下來,長時間的揮刀讓他感到了疲倦,更何況弗拉埃爾已經撕破了他的保護圈站到了他的麵前。
一雙有力的手臂將斯雷環起,讓斯雷動彈不得。
“嗬嗬,你是殺不死我的,你難道不知道嗎?想要殺死GH60機器人的方法隻有一種。”緊抱著斯雷的弗拉埃爾突然仰天大笑,他介於人和機械之間的臉龐格外猙獰恐怖。
斯雷微微地低垂著頭,他已經太累了,眼中的黃色早已淡去,此刻隻能在弗拉埃爾有力的雙臂下等待著被擰成一堆肉泥。
弗拉埃爾狂放地笑著,因為最後的贏家是他,他的雙臂開始緩緩收縮……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唯一的方法就是GH60機器人自曝時發出的破壞力。”斯雷突然抬起頭來,用最後的力氣說道,便又垂下頭去。
弗拉埃爾突然愣在了那裏,他原本緊緊環著斯雷身體的雙臂仿佛觸到了什麼無比堅硬的東西。
“什麼!你竟然是!”
一團力量從內而外將斯雷和弗拉埃爾的身體狠狠地撕裂,在這個不小的空間裏爆炸開來,木椅天花板都被炸裂的粉身碎骨,到處一片狼藉,從破陋的屋頂可以看見有光線照亮了整個客廳。
片刻之後,斯雷風塵仆仆地趕到現場,他看了看滿目瘡痍的房間,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片刻之前他讓那個由邁斯洛兄弟改造成他外形的GH60機器人來送死,而現在,他過來收拾殘局。
弗拉埃爾的頭顱熊熊地燃燒著大火,他的皮膚已經變得焦黃,卻依舊猙獰恐怖。斯雷深深地歎了口氣,撣去黑色挎包上的火焰,把它背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