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辱家族在晉朝曾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他們家族的勢力遍布大江南北,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他們都有絕對的實力,可是這麼輝煌龐大的家族,耀眼得如同天際的最閃亮的星子,竟也隻是在一夜間就隕落了。
十三年前,聞人若不過十三歲,他奉父親的命令將流落到市井的訾辱遺孤找回,父親告訴他,在兄長聞人複回來前,他就要一直以他的身份活下去,否則他們會失去祖靈的庇佑,於是迫於全族人的安慰他都通通照做了。三年後,聞人複回來,他理所應當的撕下麵具做回自己,可是一時間突然他非常的茫然,難道之前的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原本他又是怎樣的?為什麼他要替他哥哥活著才能保住這個家的平安?帶著諸多疑問聞人若就這樣時時刻刻活在了聞人複的陰霾下,十年來,他多多少少明白其中的緣由。
訾辱武生因與妖結合,遭到了祖靈的拋棄,沒了靠山的訾辱家就這樣被暴露在恩仇四起的境況下,一夜間兩百條人命和萬貫家財被各路仇家和劫匪同時瓜分,其中訾辱武生的妻子死在了嶓塚山古觀左慕燈的桃木下,而他的女兒就在這群人的百般算計中落到了左慕燈手裏。
昨日聞人複將聞人若打暈關在這個地牢裏,說這三天,他哪裏都不能去。
真是可笑,聞人若最討厭的就是聞人複這副心係蒼生的表情,在他眼裏他不過就是一個精於算計自私自利的小人,憑什麼做出這一副清高的模樣。
似乎外麵又過了一天,聞人若已經記不清下人來點過多少次油燈了,他渾渾噩噩中隱約看見麵前站著一個人影,那人正在貼心的幫他擦拭臉上的血跡。
聞人複將濕毛巾扔進水盆裏,下人立刻上前端走,聞人複側過頭麵無表情的吩咐道,“走遠些,我沒出來前,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是,公子。”
“我不需要你來看我。”聞人若聽出他的聲音,虛弱的聲音仍是夾帶著十分排斥。
聞人複並不介意他惡語相加,反正也早已習慣,他搬出一把椅子坐在對麵,見聞人若餓的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聞人複嘴角竟勾起一絲溫暖笑意,隨後又道,“我並不指望你待見我,你也不要指望有我在的日子會對你怎樣關照,我隻需要你還有活下去的一口氣就足夠了。”
聞人若半熏著眼睛諷刺一笑,他現在倒是坦誠說了真話。
“等再過明天,你就真正的自由了,如果幸運,你就將會是聞人府當家做主的人,如果不幸······我也會想盡辦法讓你活下去,以聞人的名義,去過你最想過的生活。”
“你把話說清楚。”聞人若聽得一知半解,他的這番話怎麼聽著像是在交待遺願一樣。
“好,我說清楚。”聞人複難得寵溺的看著他,不管人生際遇如何不同,不管他們所承受的責任如何天差地別,他們總歸是兄弟。
“我們聞人氏和訾辱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家人,除了這兩個姓氏,還有其餘十大姓氏分布在世界各地,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有一位祖靈庇佑,祖靈在,則世代昌盛,祖靈離,則家破人亡。訾辱的下場你也見到了,該知道其中的利弊。十七年前,你我都隻有八、九歲,同樣麵臨著被祖靈拋棄的危險,唯一的活路,隻有找一子弟上山修行,試圖破這無妄之災,當時你身體不好,我作為兄長,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