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迢迢唇角微勾,默然不語。
倘若沈昂真想進攻南齊,何迢迢自然不能信口開河,隨意許諾。然而,沈昂的目的是華香璩,是東穀,所以,何迢迢可以答應華香璩任何條件。反正都不能兌現,又有什麼所謂?!
“雖說小人並非東穀人氏,但小人的心是向著陛下,向著東穀百姓的。小人由衷欽佩陛下一心為百姓謀福祉,更加欽佩陛下的經天緯地之才。”何迢迢跪的久了,膝頭難免酸痛。他稍稍緩了口氣,繼續說道:“小人會向我國君王痛陳個中厲害,若我國君王不答應,小人便自絕於陛下麵前!”
聞言,華香璩眉頭舒展,抬眼看向丁內侍監,溫聲怨怪:“為何不給先生看座?怠慢貴客,實在失禮!”
丁內侍監向華香璩躬了躬身,“奴婢罪該萬死。”
說話功夫,小黃門搬來鼓凳。
何迢迢手撐金磚地麵,踉踉蹌蹌站起身,一屁股坐在鼓凳上。萬幸華香璩叫他起來的早,要是再多跪一會兒,怕是得讓人架著才能站起來。
華香璩命人給何迢迢斟了一盞美酒,“南齊的水養人,就連女郎都比東穀的嬌嫩。”說著,兩指捏了捏夏惜時臉頰,“你看她是不是比東穀的美人更美?”
此時的夏惜時更像是一件供人賞玩的器物。可歎夏惜時不能流露出半分被侮辱的怨憤,還得故作嬌羞的垂下頭,喚聲:“陛下……”尾音拖得長長的,嫵媚入骨。
何迢迢知道華香璩覬覦謝玉姝,而今話說到這兒了,何迢迢便順著他的話頭,道:“南齊的水加上東穀的美人,才叫絕配。小人聽聞秦王嫡女謝玉姝身處南齊京都。大軍攻破京都之日,便是陛下賞美之時。”
華香璩隻當玉姝是手到擒來的玩物。何迢迢把話說透,遂了華香璩的心願,他自然高興。
然而,華香璩話鋒一轉,問道:“先生可曾聽說過季南終?”
華香璩提及季南終的目的定是青雲珮。何迢迢想了想,茫然搖頭,“小人不知。”
“那麼,先生也不知青雲珮?”
何迢迢眸光一亮,道:“小人知道青雲珮是能夠助人成事的利器。”
“青雲珮便是季南終雕琢而成。”
何迢迢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陛下恕小人孤陋寡聞。小人隻是聽說過青雲珮,卻不知季南終。”
華香璩不疑有他,擺了擺手,道:“先生不知並非罪過。”頓了頓,又道:“我聽人說青雲珮輾轉流落至南齊皇宮,如果屬實,那麼我想……”
“南齊珍寶盡皆陛下囊中之物。更何況小小一枚玉佩。”何迢迢言辭懇摯,神態愈發虔敬。
聞言,華香璩唇角微彎,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們在殿中所有對話,悉數入了季樂師的耳朵。當聽到青雲珮時,季樂師雙拳緊攥,眸中浮露出興味的光彩。
就在何迢迢與華香璩假意周旋之際,秦王收到了玉姝的信。
信中詳述了玉姝遊說趙昇的經過。雖然玉姝寫信時,趙昇尚未作出決斷。但這對秦王而言意義重大。就算最終不能成事,秦王仍然感激玉姝作出的努力。
謝綰見秦王臉上浮露出老懷安慰的神態,忍不住發問:“玉姝寫了些什麼?”
秦王依依不舍擱下信箋,答道:“玉姝有勇有謀,不愧是我秦王的女兒。”
謝綰端起蔗漿,淺淺抿了一口,打趣道:“這話你說了不是一次兩次,你誇她也想點兒新鮮的詞兒,我都聽膩了。”
“總而言之,我對玉姝越來越寄予厚望。她永遠不會令我失望。”
謝綰微微笑了,柔聲道:“玉姝近來與南齊定遠侯的嫡孫互通書信。”
初時衛瑫三天一封信的往靖善坊謝府裏送。玉姝不為所動。謝綰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可現在情勢完全調轉,變成玉姝三天一封信的往滄水送。如此一來,謝綰腦子裏的弦兒繃的緊緊的,唯恐玉姝和衛瑫的關係過於親密。
當日玉姝還是謝九郎的時候,秦王就把衛瑫查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