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世琅冷冷笑了,“冤枉?以池小娘子的脾性,要是真受了冤屈,必得攪鬧的整個京都上上下下都不平寧。”
楊相爺品出邱世琅話中意思。他和幺妹倒是見過一麵。是在後花園偶然遇見的,幺妹向他行了禮,問了聲好,便匆匆離去,並無深談。楊相爺認真回想幺妹舉止,倒也得體。兼且池昊知書識禮,楊相爺想當然的以為幺妹也不會差到哪去。
“倘若池小娘子真有冤屈,邱府尹身為京都的父母官,理應為她做主,而不是到在我府中說些有的沒的。”楊相爺並非護著幺妹,而是不想讓楊綺鶯或是楊如織受其牽累。
邱世琅嗬嗬一笑,道:“池小娘子好壞不分也就罷了,難道楊相爺也要學她不分好壞人嗎?”
“邱府尹此言何意?”楊相爺眉頭微蹙。
“池小娘子全憑一麵之詞狀告謝娘子。我與謝娘子求證過,她那狀書裏寫的全是指皂為白的假說。謝娘子對她兄妹二人仁至義盡。池小娘子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反咬一口。楊大娘子偏聽偏信,傳揚出去又是一樁笑料。須知道,楊大娘子苛待府中婢女的事體剛剛煙消雲散。”
楊相爺臉色一黑,道:“美娘非是苛待下人,而是……”
而是什麼呢?楊相爺說不下去了。楊如織如何毆打婢女,婢女身上幾道鞭痕,酒肆茶館裏的講唱藝人知道的門兒清,不用添油加醋都能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楊相爺心驚的是,他想盡辦法遮掩此事,最終卻是適得其反。
想不到這樁醜聞剛告一段落,又有新的冒了出來。
“楊相爺,您又何必為楊大娘子掩飾?”邱世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楊相爺老臉一紅,連聲道:“沒有,沒有。”
邱世琅笑意更甚,“楊大娘子雖與楊相爺沾親帶故,但到底不是楊相爺府中嬌養的千金。”
一句話戳到了楊相爺的痛處。
楊如織壞了名聲也就罷了。他堂堂楊相爺的親孫女可不能淪為京都的笑柄。
更何況楊相爺還指望楊綺鶯能嫁入高門大戶,為楊氏興盛出一份力。
“當日,池小娘子被繼母娘賣給牙婆,謝娘子施以援手,將她贖了出來。理所當然的,謝娘子持有池小娘子的身契。這些都是登記在冊,無可抵賴的。池小娘子以此狀告謝娘子,的的確確沒有道理。坊間傳聞,謝娘子請了先生教導府中仆婢讀書認字。由此可見,謝娘子不是那等薄待下人的主子。”
邱世琅字字句句都在映射楊如織打罵婢女。楊相爺重重吐口濁氣,默然不語。
邱世琅停頓片刻,朝楊相爺勾了勾唇角。“謝娘子離開涼州城時,不僅給池昊兄妹留下足夠的銀錢,還買了間宅院供他二人棲身。謝娘子沒有半點對不住池小娘子,池小娘子恩將仇報。楊大娘子輕信池小娘子也就罷了,還為她奔波勞碌。謝娘子說,就前些日子,楊大娘子還帶同池小娘子去到謝府求見。謝娘子不肯見,楊大娘子就放出話說,要讓謝娘子闔府不寧。貌似楊相爺的孫女兒也一同去了,但不知這到底是誰的主意。”
楊相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頜下胡須抖三抖,愣是說不出話。
邱世琅笑了,“池小娘子以為我這京兆府是菜式通衢?她來告,我就得判她贏?我這京兆尹可不是白吃朝廷俸祿的,狀書呈上來就得取證查實。不過,用不著細查細究,也能看出池小娘子是在利用旁人為她出頭泄憤。她才多大點兒的孩子,心眼兒生的這麼偏,以後那還了得?”
話音落下,楊相爺徹底黑臉。
他氣的是楊綺鶯、楊如織蠢鈍,被幺妹輕易騙了去。
邱世琅見火候差不多,話鋒一轉,又道:“好在此事沒有鬧到盡人皆知的地步。池小娘子得管得住嘴巴才不至於落人話柄。要是傳揚出去,人家不止笑話她,更得笑話幫她出頭的人。不過,我看那池小娘子定不是能夠守得住秘密的。此事還得勞煩楊相爺多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