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昊悶悶的不做聲,加快了腳步。
華香璩一碗冰雪讓何迢迢瀉肚瀉了一個來月,到了九月中總算見強了。
何迢迢能強撐著出門了才發現所有衣裳闊好幾圈,掛在身上跟門簾子似得。何迢迢欲哭無淚,暗道華香璩真是個害人精。好在為天彌女搜羅的妙齡女郎先一步送回西陳,否則,耽誤了天彌女煉藥,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何迢迢病著的這段時期,腦子可沒閑著。他知道魚灼灼小產,也知道明宗皇帝得了新人江雪,對其寵愛有加。如此一來,魚灼灼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當初是何迢迢挑唆的魚灼灼生出奪嫡之心,現今魚灼灼淪落至如斯天地,何迢迢心裏或多或少有些難過。但他並非同情魚灼灼,而是暗恨魚灼灼太傻,孩子沒了就該牢牢抓住明宗皇帝才是。現在她失了聖心,還怎麼跟華香璩抗衡?若不把東穀攪的天翻地覆,西陳怎麼趁虛而入?
令何迢迢頗感欣慰的是,夏惜時還算機靈,華香璩隔三差五就召她陪伴。
何迢迢一手拄著下巴,一手曲起食指輕巧桌麵。明宗皇帝對江雪新鮮勁兒還沒過去,何不趁此機會給他下劑猛藥?對!就這麼辦!何迢迢江心一橫,從箱籠裏取出一方烏木匣子,手指輕輕一挑,嘎達一聲銅扣開啟,裏麵放著一青一白兩隻瓷瓶。瓶身晶瑩剔透,沒有半分瑕疵,當真令人愛不釋手。
何迢迢喚來隨從,與他低聲耳語一番,便將白瓶交到他手上。隨從領命匆匆出去。
何迢迢拿起青瓶,吩咐人備車,他親自去太子府走一趟。
明宗皇帝剛剛寵幸江雪時,想的是借此機會讓魚灼灼稍加收斂。哪知江雪宛如解語妙花,明宗皇帝越來越離不開她了。沒用多少時日,天舞閣儼然成了第二個芳華宮。明宗皇帝處理完政事,就與江雪賞花品茗,寫畫手談。
雖說江雪出身微賤,但她卻是華香璩一手培植的利刃,琴棋書畫都極精通。相比之下,魚灼灼就稍顯遜色了。由此,明宗皇帝對江雪愈發寵愛了。
即便魚灼灼不甘心,卻也無計可施。此時,她也意識到自己不該仗著明宗皇帝對她的好而無理取鬧。一國之君想要美人簡直易如拾芥。沒有明宗嗬護的魚灼灼好似離開泥土的鮮花一般漸漸凋零。
魚灼灼想盡辦法想要恢複往昔美貌,終是徒勞無功。中毒小產令得她損耗極大,從前滑嫩賽雪的肌膚如今黯淡無光,魚灼灼好似蒼老了五六歲。
“夫人,吃些燕窩補補血氣吧。”晴雲將玉碗捧到魚灼灼麵前,小心翼翼的說道。
近來魚灼灼脾氣越來越古怪,也越來越暴躁,稍不如意就動手打人。晴雲近身侍奉,自然沒少挨打。
魚灼灼懶洋洋的撩起眼皮,“放那兒吧。陛下已經多日未到芳華宮來了,我哪還吃得下呢?”
“夫人,不論如何,您得愛惜自己的身子。”晴雲打心眼兒裏同情魚灼灼。自來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魚灼灼被江雪取代也是意料中事。然而,這一天來的還是太快了,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曆經喪子、失寵的魚灼灼已經沒有了少女的嬌憨可人,她像是暮年婦人,眸中無波無瀾,毫無生氣。
“餓了我自己會吃。”魚灼灼偏頭避開晴雲送到唇畔的銀匙,語帶不耐。
晴雲無法,放下玉碗,待要再勸,賈內侍興衝衝的趨步來到魚灼灼跟前,歡聲喚道:“夫人!”
這些日子明宗皇帝沒來芳華宮,賈內侍的那張臉跟苦瓜一樣,整天揪成一團,今兒怎麼突然高興了?
可就算高興也得背著點夫人才是。
魚灼灼眸中閃爍出希冀的光彩,問他:“陛下要來芳華宮?”
晴雲緊張起來。夫人還沒上妝,衫裙也是舊的,這怎能行?得趕緊打水給夫人淨麵梳頭。她剛挪步,就聽賈內侍道:“陛下還在處理政事。今兒個怕是不能得閑。”
這是比較好聽的說辭。言下之意就是,明宗皇帝仍要去天舞閣。
魚灼灼燃起的振奮情緒瞬間消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