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秦王而言,不啻於晴天霹靂。想他多年籌謀,隻待兩年以後就要舉事了,卻突然聞聽此凶訊,秦王一顆心好似隨風飄擺的落葉,根底全失。
“這可如何使?”夜深人靜,秦王低聲呢喃顯得分外清冷。此事不僅關係到秦王府興衰,更加關係到所有參與其中的那些人的身家性命。
一念及此,秦王將手中白絹置於燭火之上。就算事情屬實,他也不能說給任何人知道。否則就會軍心大亂。
謝綰倚在床上,認真欣賞玉姝繪像,餘光掃見火光忽閃,不由得一驚,“呀,你怎麼把玉姝的信給燒了,我還沒看呢!”
秦王麵沉似水,道:“不看為好。”
謝綰立刻了悟信中所寫必定隱秘,想了想,沒有追問,目光重回玉姝繪像,顧左右而言他:“我聽底下人說,延兒與獨孤明月過從甚密。獨孤明月是天彌女的親外甥,他和延兒相交必定有所企圖。不是衝玉姝就是衝著你來的。”
秦王眼睜睜看著白絹燒成灰燼,長舒口氣,道:“我想把延兒送到北魏顧雍那兒去。”
聞聽此言,謝綰神態肅然,“延兒此時才拜入顧雍門下,遲了些吧?”
顧雍是與韓冰齊名的大儒。秦王早年曾救過他的性命,否則,以顧雍清高,秦王也是攀附不上的。更不要說把唐延送到顧雍門下為徒。
“學無止境,沒有遲早之分。更何況,我把他送去北魏為的是遠離獨孤明月或是華香璩。有顧大家言傳身教,延兒也能知上進吧。”
“他與慧兒新婚燕爾,我怕宋家不悅。”
隨著安義身死,她與唐延不倫的醜事一同埋入塵土。然而,謝綰仍不能安心。唯恐此事被人戳穿,影響秦王府和謝氏聲名。唐延在他們眼皮底下還做出此等有悖人倫的事體,送到千裏之外的北魏,還不知會不會又再惹事。山長水遠,沒有秦王府幫他遮掩,小事也能變成潑天大禍。
一念及此,謝綰又道:“明達,還是把延兒放在東穀吧。萬一他去到北魏不服顧大家約束,落的可是秦王府的顏麵。”
秦王重重太息,心生膩煩,沒好氣的抱怨:“也不知他究竟隨了誰。反正不像你也不像我。”
“為今之計,該當阻止他和獨孤明月往來。天彌女背後是西辰沈昂,她不是好相與的。若然延兒有個行差踏錯,定然殃及池魚。”
“哪個對秦王府有害,他就偏生跟哪個親近。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秦王淨過手,坐在床沿一個勁兒的唉聲歎氣。
謝綰輕撫秦王脊背,溫聲言道:“細究細論,還是我們做父母的沒能教得好他。”
“還要我們怎麼教?從小到大我給他請的名師不知幾多。他可倒好,大藝小藝馬馬虎虎,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枉費我對他的悉心栽培。天分如此,也就罷了。他居然與安義……”秦王拳頭錘在床沿兒,“德行有虧,當真就是不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