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極皺了皺眉,目光始終在玉姝和衛瑫臉上逡巡。謝玉姝曾是謝九郎的時候,百裏極就覺得她對衛瑫分外不同。她還稱呼他做“四鼓”。恢複了女兒身以後才改做“衛小將軍”。難道說,她對他芳心暗許,明著提出結拜實際是以退為進?
玉姝有玉姝的打算,衛瑫也有衛瑫的考量。她二人都緊抿著嘴唇不說話。玉姝不做妥協,衛瑫更是字字句句往死胡同裏拐,誰也不讓誰。
孫兒終於長大了!衛擒虎唇角微揚,語氣卻是極為嚴厲的斥道:“四鼓,不可對謝小娘子無禮!是你命數不佳,擔不起這般大的福澤!還不快向謝小娘子賠禮道歉?”說著,一個勁兒的朝衛瑫使眼色。
衛瑫明白祖父是在幫他,趕緊點點頭,道:“請謝小娘子恕在下一時失言。”
玉姝放下酒盞,頹然的擺擺手,“是我唐突,不怪衛小將軍。”
“小徒兒莫說那些掃興的話,坐下吃酒吃菜,為師與你說說西陳的風景氣象。”拙翁趁機澆盆冷水滅了火。
玉姝依言坐了,抬手順順阿豹背毛,“師父還是講些天彌女的逸聞吧。”
天彌女三番兩次害她,她都不知究竟為了什麼。玉姝跟天彌女還沒朝麵,就輸了好幾個會合。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天彌女多做了解,總沒壞處。
拙翁知道的都跟玉姝講了個清楚明白。他想了想,並無任何遺漏。
“為師對她知之甚少,怕是幫不了你。”
百裏極插了句嘴,“我聽說,天彌女命心腹在南齊、東穀各地網羅年輕貌美的女孩子送回西陳,供她驅使。”
這是派到東穀的細作傳回的消息。百裏極認為無憑無據做不得準,權當新聞趣事,說出來消解消解尷尬的氣氛。
百裏極所言跟鄧選所說相差無幾。但是,玉姝有個疑問。西陳皇宮裏大把人伺候,天彌女要那麼多女孩子作何用處?難道她不愛兒郎,愛紅裝?
一念及此,玉姝寒毛都豎起來了。
懷有相同疑問的不止她一個,衛擒虎問百裏極,“天彌女是在給自己收後宮?但外間傳的沸沸揚揚,說她跟沈昂不幹淨。照此看來,說不定是以訛傳訛。”
百裏極高深莫測的笑了,搖搖頭,說道:“侯爺所言差異。”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其實天彌女患上一種怪病,必須用妙齡少女的鮮血供養,才能保命!有說她朔望拜月,也並非空穴來風。每逢朔望,就是她吸人血的日子。”
話音剛落,一陣涼風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紅蟬恰在此時破了嗓兒,聽的人心口窩抽抽的疼。
玉姝脊背發涼,不自覺的握緊阿豹絨絨暖暖的小爪,跟它借點膽氣。
阿豹由她握著,眼兒眯眯打起了震天響的呼嚕。
“百裏郎君說的可是真的?”華先生故作鎮定的發問。實際上他跟玉姝一樣,整片後背都麻嗖嗖的。
百裏極撤回身,語調平和的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總之她那種人,做出何等怪誕離奇的事體,我都不覺得有什麼稀罕。”
拙翁深以為然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