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向拙翁深施一禮,放下葡萄酒,換上劍南燒春,在華存麵前站定,道:“華先生與我識於詞曲,我所做下的《元宵》世間隻有華先生能唱出個中韻味。可以說,華先生是我的知音人。”她伸直雙臂,將酒杯奉至華先生麵前,“子期不在,伯牙要琴何用。這杯酒,敬我的知音人。”
被玉姝稱為知音人,華先生很是意外。他和玉姝並無太多交集,但他打心眼兒裏佩服這豆蔻少女的才華與膽略。
華存從玉姝手中接過酒杯,一仰脖,咕咚一聲咽了,道句:“好酒!”
玉姝向他深施一禮,繞過酒台來到衛擒虎麵前。衛擒虎與趙昶時常痛飲新豐酒,是以,玉姝奉上的也是新豐。
“不論於朝野抑或俗世,侯爺都能恪守本心,不隨波逐流。侯爺高德大義,小女子除了佩服便是感恩。”礙於眾人在眼前,玉姝不能把話說的明白。她想要表達的就是多謝衛擒虎這些年的苦守與堅持。現而今,趙昇登基,衛擒虎全了忠義。
衛擒虎明白玉姝話中深意,接過酒杯不飲,而是將其灑落在地,道聲:“庭顯,吃酒。”
因他給故去的崔赫敬酒,令得席間氣氛略顯凝重。玉姝又再滿滿斟上一杯,奉至衛擒虎麵前,“請侯爺與崔郎君同飲新豐酒!”
月夜光影浮,玉姝眸中熱淚險些落下。
衛擒虎匆匆拿過酒杯,仰頭送入口中,待杯沿離唇,一滴清淚從他眼角無聲滑落。
玉姝向他深施一禮,走到百裏極跟前,在酒杯裏斟滿溫水,含笑說道:“我與十一哥識於微末,當其時,我還是謝九郎,承蒙十一哥不棄,與我更換金蘭譜結為兄弟。我兩番下獄,十一哥兩次搭救。十一哥對我,可說是恩深義厚。我卻對十一哥隱瞞身份良久。縱使個中有說不盡道不明的因由,也都是我的不對。十一哥撲心撲命為我解困,這份情義,玉姝銘記於心。”她將酒杯送至百裏極唇畔,道:“十一哥飲下這杯,我們就是結義的兄妹,此生相互扶持,甘苦與共。”
百裏極稍加猶疑,還是接了,他信誓旦旦的對玉姝說:“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子,誰敢欺負你,看我不揍得他滿地找牙!”
話音剛落,衛擒虎、拙翁還有華存都咧嘴笑了。唯獨衛瑫笑不出來。在座的,都對玉姝有恩。衛瑫反觀自己,惠妍擅闖謝府那次,他出手相救,還給玉姝幫了倒忙,惹得她不高興。
想來,玉姝敬到百裏極就得停了。衛瑫悵然若失的歎了口氣,撩起眼簾瞅了瞅對麵的阿豹。貓兒乖巧,蹲坐在原位動都沒動。
它怎麼又胖了?大臉盤跟小圓肚合一起就跟兩個湯圓兒摞成摞似得。衛瑫再瞅瞅阿豹脖子上細細的金鏈子,和金鏈子上墜著的小金魚和翠玉鎖,暗道,玉姝真舍得給貓花錢,弄不好不懂持家。要是以後嫁了人,婆家不得給她擺臉色?這可怎麼好?!
衛瑫胡思亂想的功夫,玉姝站在他跟前,“衛小將軍!”
衛瑫正在為婚後生活淒慘的玉姝掬一把辛酸淚,猛聽得有人喚他,趕忙回神,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