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無法左右明宗皇帝,但她可以利用洶湧民意,反製朝局。
初五這日,楊靜芝遷出宮外,暫居於楊相爺府上。隻等趙旭舊日府邸修葺一新,她就能搬去那裏頤養天年。
楊靜芝離宮,裴駙馬入宮。他親自叩請趙昇恩準惠妍與離京,回返泗州臨淮郡。裴氏就是從那裏發跡,一步步走到如今繁盛。
可就算趙昇不說,邢國公裴仁雄也知裴氏大勢已去。不如趁這時候以退為進。從兒孫輩裏揀選可造之材著重栽培,他日或能再次光耀門楣。
裴駙馬此番回去泗州,也是打個前站,看看鄉裏環境如何。
趙昇別的仇都能忘,唯獨惠妍打斷趙矜胳臂以及柳媞毒殺趙矜這兩樁刻骨銘心。可是,柳媞已然故去,總不能把她刨出來鞭屍泄恨。
惠妍雖活著,但也隻剩下半條命。趙昇有心不允,又怕大臣們議論。
身為一國之君,衡量思慮的就不隻是那點眼前事,他要縱觀全局,不能太過拘泥於小恩小怨。
於是,趙昇準了裴仁魁的請求。並且賜下車馬仆從以示皇恩。
他這邊廂準奏,那邊廂派小田速速去靖善坊謝府給玉姝通個聲氣。他怕玉姝因此而怨怪兄長不為她報仇。
玉姝正在書房寫畫,阿豹蹲坐在硯台旁守著。茯苓來報田內侍監求見。田內侍監去到別人府上,說句造訪都是好大排場。到在謝府,田內侍監卻是恭恭敬敬的遞上名刺求見。茯苓覺得倍兒有麵子
玉姝畫的是菡萏初醒,以此解解暑熱。她手上不停,頭也不抬,道句:“請他進來。”
等不多時,小田滿麵笑容的到在書房,玉姝偏頭,彎起眉眼,道:“什麼風兒把你吹來了?陛下那兒不用你伺候?”
阿豹許久沒見著小田了,它顛顛兒的跑到桌角,揚起小爪去夠小田的衣袖。
小田順勢把它撈進懷裏,親昵的點點阿豹濕潤的小鼻尖,回道:“奴婢就是為陛下辦差來的。”
玉姝暈了淡墨,畫出層層水紋兒,猶覺不夠,又在葉上加了隻歇腳的豆娘。退開一步欣賞欣賞,自認為畫出了菡萏的神韻,便心滿意足的住了筆。
她畫豆娘的當兒,茯苓奉上茶點小食。小田捏起一小塊糍團托在掌心,阿豹好奇的聞了聞,一口叼進嘴裏,細細品嚐。
小田嗬嗬直樂,說:“這小貓真好,不挑嘴。”
“它最挑剔。”玉姝將狼毫浸入筆洗,問他:“不會是東穀那邊又有變數了吧?”
“沒有,沒有。”小田連連搖頭,把阿豹放回到桌上,“西陳使臣去到東穀以後,著實費了好一番心力。他給太子華香璩送上美姬夏惜時,又給明宗寵妃魚灼灼抬了張象牙床。照這架勢,倘若西陳不能取道東穀,真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小田所言和秦王傳回的消息別無二致。因與玉姝關係不大,他就是略略帶過一筆。
玉姝蹙起眉頭,問他:“夏惜時什麼來頭?”
關於夏惜時,小田原本是不想說的。玉姝既然問了,他想要搪塞也搪塞不過去,便老實作答:“細究起來,夏惜時與娘子有些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