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垂下眼簾,緘口不言。顯而易見,皇帝陛下是讓他給謝九郎帶個話,識相的乖乖聽話,不識相就休怪皇帝陛下翻臉無情。
“父親,既然有人擺明了想要加害謝九郎,那他回返家中更無法保障安全,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牢裏穩妥。其實,他也不是無理取鬧。”
皇帝陛下並沒想到這一層,而是單單以為謝九郎不受掌控,可惡又可恨。聽了晉王這一說,皇帝陛下長長的“嗯”了一聲,道:“還是吾兒看的透徹。”
“父親,兒哪裏比得上楊相爺見多識廣。想來楊相爺顧及著同僚情誼,所以不能當著滕尚書的麵言明吧。”
晉王誇讚楊相爺,皇帝陛下高興了,“老楊和靜芝不愧是兄妹,他倆都一心為了南齊,一心為了我考量。”
“父親所言極是,楊相爺卻是肱股之臣。”晉王停頓片刻,關切的問:“父親,刑部出了這檔子事,滕尚書又該如何處置?”
“滕斌嘛……”皇帝陛下重重的歎口氣,“我向他暗示告老還鄉是個不錯的選擇。不知道他怎麼想。”皇帝陛下目光越過晉王,注視著高高的殿門,“滕斌的仕途到此為止了。”
皇帝陛下和滕斌多年君臣,難免心有不舍。然則,不舍又能如何?刑部在滕斌手上,差役卻聽命於柳維風,這叫皇帝陛下如何不恨?
滕斌自有他的去處,晉王絞盡腦汁想要勸說皇帝陛下見一見謝九郎。
“父親,您就給謝九郎一個機會,讓她親口指認柳維風,您就能名正言順的捉拿柳維風,這不正好嗎?”
皇帝陛下眼目微眯,認真思量晉王這個大膽的提議。權衡之後,皇帝陛下輕聲說道:“我總覺得,還不是時候。”
“父親,兒以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必要時就該果決!”晉王初生牛犢不畏虎的氣勢,陶染了皇帝陛下,他眸光驟然閃亮,喃喃重複,“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是了,父親,您總說沒到時候,可等您準備好了,柳維風也準備的差不離了。到那時,就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廝殺,可現在由您掌握先機,您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可是……朝中還有柳氏餘孽,不能馬上清除,這不又是隱患?”皇帝陛下不單隻顧慮柳維風,還有那些依附他的黨羽。一旦引起朝中動蕩,就得不償失了。
“父親,擒賊先擒王,沒有牽頭的,底下人還不就是一盤散沙?說不定柳維風就是知道您不想投鼠忌器,才會肆無忌憚。”
晉王一句“肆無忌憚”讓皇帝陛下想起百裏恪向他稟報,柳維風和獨孤明月勾結,挑撥南齊和東穀的關係。意在擁兵自重。皇帝陛下原以為,柳維風這是在做垂死掙紮。現在看來,柳維風卻是另有打算。或許恰如晉王所言,柳維風算準了他的路數,也看透了他的意圖。
皇帝陛下向來不喜被人扼住咽喉,難以喘息的苦楚。他要牢牢控製全局,決不能被人控製。
“父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晉王不遺餘力的拱上一把火,熊熊烈焰烘的皇帝陛下雙頰通紅,他咬咬牙,下定決心,“好!就依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