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捕頭有苦難言。囚車是刑部登記造冊的,丟在半道肯定不行。況且,他還想著在臨進城之前,把謝九郎塞裏頭做做樣子。不論如何,他不能把自己鐵麵無私的金漆招牌給砸了。
傍晚時分,囚車很是爭氣的又撂挑子了。
令捕頭索性找了個僻靜處停下歇宿,命人務必今晚把囚車修理好,明兒個趕路也能順當點。
經過一夜加一白天的調節,玉姝心緒逐漸平穩。她不再患得患失,可是對張氏和滿荔的惦念卻沒有半分減弱。
事實證明,玉姝的擔憂確實有些道理。
因為就在此刻,查清源親自帶領差役到在靖善坊查封謝府。
放衙時,百裏極才收到風聲,待他趕到,張氏和滿荔、花醫女以及婢子仆役都被逐出府外,出出入入的差役抱著書冊書稿以及字畫等物放到停在門口馬車上,以便回去仔細搜檢。
張氏是江湖俠女見多識廣,府中遭逢此難,她不像尋常婦人那般哭哭啼啼,而是站在謝府門前,時不時的沉聲說句:“那是禦賜孤本,你小心點兒。”
“別把曲譜弄亂了。”
差役們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像是沒聽見張氏說話。陸峰和百裏極一左一右戳在張氏身邊,他二人神態一模一樣,都是麵沉似水,緘口不言。
看熱鬧的鄰人們沒有了往昔的活絡開懷,而是不發一語冷眼旁觀。
滿荔和花醫女圍著高先生,細聲安撫。
“你看,小哥哥們扮的官差像不像?”花醫女麵上笑著,眼裏卻是滿滿的愁緒,柔聲問道。
高先生撅著嘴,扭扭身子,挑剔的說:“他們才不是小哥哥。我家小哥哥比他們都好看。他們是老哥哥!”
雖然現下這般光景不該笑,可滿荔和花醫女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日前到在京都的封石榴知曉此事,等不及套車,騎著小毛驢就來了,老包騎馬跟在後頭。到了謝府門前,封石榴下了小毛驢便不管不顧的擠進人群,到在張氏身邊,關切的問道:“蘭芬,你沒事吧?”
張氏視線不離差役懷裏的書冊,“沒事,我沒事。有人誣告玉兒,等她回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那些書啊,畫啊的,她平時最是愛惜,我得幫她看著點。”
封石榴四下逡巡一圈,數了數站在外邊的婢女仆從,心裏有了譜。
“蘭芬,你去我那兒住吧。我那兒地方大,多少人都能裝的下。”她在崇賢坊賃了處連五間的大門臉,剛剛收拾幹淨還沒置辦桌椅條凳。
張氏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封石榴,“行。石榴,都到這會兒了,我也不跟你客氣了。我們都去。”
“看你這話說的,你跟我客氣什麼?!”封石榴扶了扶鬢邊白玉緬桂花,向老包招了招手,示意他快去雇車。
陸峰忖量片刻,對張氏說道:“素素,你先過去,待會兒我給你送些日用之物。”謝府被封內宅的東西全都不許搬動,別說換洗衣裳,就連花醫女的藥箱都沒帶出來。
張氏挺了挺脊背,道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