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謝九郎走動,他腰間的猴子抱桃荷包也跟著來回飄動。桃紅緞子麵兒與他碧色衫袍互相映襯很是紮眼,百裏極目光下行,仔細打量打量。
九弟慣用蹙金繡香囊。那是東穀顯貴或者世家子弟彰顯身份的標識。好好的,怎麼換了個稚拙的緞子麵荷包?
百裏極大為不解的功夫,謝九郎到在他麵前,唇角微勾,笑著喚聲:“十一哥。”
他這一笑,仿佛不受俗世侵染的空穀幽蘭,皎潔典雅。
百裏極頓感心情舒暢,小聲怨怪一句:“九弟,你怎麼才來。拙翁的馬車說話功夫就要到了。”揚手一指門前圍觀的鄰人,道:“好多雙眼睛看著呢。”
玉姝心裏發苦,小貓這一腳都快把她踹傻了。
“嘿嘿,是我不對,是我不對。”謝九郎訕笑著認錯。
百裏極在大理寺當差,傷病痛楚見得多了,他辨別出謝九郎臉上分明是淤痕,當下麵容一肅,湊到謝九郎耳際,沉聲問道:“九弟,難道說有人膽敢對你動粗?你訴與我知,那人是誰,看我不揍扁了他!”他唯恐旁人聽見,刻意壓低聲音。
溫熱氣息隨著他嘴巴張張合合吞吐而出,與他身上那股習武之人獨有的凜然之勢一同將謝九郎包裹其中。
謝九郎不由自主的退開兩步,手指撫在淤痕上,小聲嗔怪:“哎呀,十一哥,不是人,是貓!是貓!”
“貓?”百裏極疑惑反問,話音未落,即刻了悟,“你是說阿豹?”
謝九郎無奈的“嗯”了聲,曲起食指,指著左邊眼角,心虛的問:“十一哥,明顯麼?”
百裏極一聽是小貓阿豹幹的好事,想笑又生怕謝九郎難堪,強忍住笑,一個勁兒的搖頭,“不明顯,不明顯。”
他二人對話聲音極細。架不住狼犬阿豹耳朵靈,一字不落的全都叫它聽了去。
阿豹咧開嘴,歪著腦袋幸災樂禍的笑了。
由此可見胖貓不但不曉事,膽兒還特別肥。這種脾氣壞,不懂事的貓,養它何用?白白浪費飯食。
聚在謝府門前的鄰人們也都看到謝九郎臉上那點不同往常的小紅印兒。因他們離的不是很近,謝九郎臉上的貓爪印兒就像是半朵梅花。
“誒?今兒是謝郎君拜師的日子,他怎麼也不仔細點淨麵,臉上還髒著呢!”
“你不懂就別瞎說。那是東穀習俗!”
“習俗?”
“啊,你沒看謝郎君戴耳鐺嗎?東穀未及弱冠的少年都戴呢。他臉上那朵梅花也是故意畫上去的。”
“梅花?你眼瘸呀?你從哪看出來像梅花了?”
“我呸!你才眼瘸!那就是東穀習俗!”
“我不懂?你懂?!還東穀習俗,笑死人了……”
鄰人們爭的不可開交,耳聽得馬蹄踢踏,由遠及近,拙翁到了……
百裏極柔聲安撫謝九郎幾句,便與他肅然站立,恭迎拙翁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