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巴箋(2 / 2)

陶四娘目光全被最末那句“東穀謝氏玉書仰愧於天,俯怍於人……”

“謝氏玉書?”陶四娘小聲叨念一句,不由得想起傳習所那個右手殘廢的謝玉姝。

“對對,謝九叫謝玉書,看名字就知他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襄王擱下狼毫,胸中憤憤全都化作市井兒嚕蘇言辭,“我同你講,謝九與長信宮那野種不幹淨!”談及此等事體,他那副標致的眉眼立刻變得猥瑣粗鄙。

襄王所言於陶四娘不啻於旱地驚雷,她瞠目結舌,霎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都不知道,野種一說到謝九,滿心滿眼全是笑。若說他倆沒有私情,打死我都不信!”陶四娘震驚神態,令得襄王忘乎所以,嘴上更沒個把門兒的,“那野種口口聲聲抄經抄經的,實際就是想與謝九往來方便找個由頭罷了。皇後娘娘為他選妃,他為何不答應?就是為了謝九!”襄王自問自答之後,停頓片刻,輕叱一聲,“裝的挺像!他騙的了父親,騙不了我!”

謝玉書不知自愛,謝玉姝故作高貴。雖說他二人名字同意不同字,卻有異曲同工相似之處。陶四娘鄙薄的抿了抿嘴唇,盡是對謝玉姝的藐視。可是很快她便斂去輕慢,一心懷念在傳習所那段無憂韶華。

若然光陰倒轉,陶四娘有機會重活一次,她定會與謝玉姝,蘇荷,秦十一娘好好相處。同窗之誼,於此時的陶四娘而言尤為珍貴。

襄王有意賣弄,說了半天陶四娘除了呆呆就是鈍鈍,沒有旁的反應。襄王頗感無趣,挑起眉頭,極是敗興的問她:“你傻了,還是嚇著了?”

陶四娘馬上回神,目露憤然,痛心疾首說道:“回稟王爺,婢子萬萬沒想到晉王心機深沉至此,王爺不可不防啊!”

她所言正是襄王想要的說詞。

襄王滿意的點點頭,“正是。所以我才往東穀寫信。曆數謝九做下的不忠不義的事體。也好叫他死得瞑目。”

死?好端端的怎麼說到死?皇宮裏忌諱多,不能輕易談死。更何況有好多適當的言語替代“死”字兒。襄王卻非得憤慨的重重咬住那個說不得的字眼。

陶四娘心尖兒一顫,難不成襄王意圖對謝玉書或者晉王不軌?

弑兄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別人做不出,襄王必定做得。陶四娘神色惶遽,手指不安的纏絞袖口,心中惴惴。她才不願通曉襄王企圖。知道越多,危險也就越多。

須臾功夫,陶四娘額角滲出一層薄汗。

襄王所言並非深思熟慮,皆為無心之言,他根本沒料想陶四娘聽者有意,還絮絮的說著:“你看這句,謝九以癲狂態度愚弄大眾。實為謝氏之恥辱,東穀之瑕玷!”襄王愜意的順順心口,“馮司業把謝九所做《氣球賦》當成典範於課堂上講解。我信手寫就書牘,不知比謝九強了多少。可惜馮司業卻不曉得,著實令人氣悶。”手掌用力拍在桌麵,疼得他齜牙咧嘴直叫喚。

陶四娘忙拋下絹帛,托起襄王前臂,努起嘴唇,為他輕輕吹著略微紅腫的掌心,時不時停下,關切問他:“王爺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