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酒店講究盤飾,瑩白夾雜殷紅的酪櫻桃盛在琉璃盅裏,配以屋內燭光,泛著點點光芒,讓人食欲大振。美味當前,謝九郎迫不及待的拿羹匙舀一勺填進嘴裏,酸中帶甜,甜中帶酸的酪櫻桃,正好解了緋羊首的酒味和些微腥膻。
百裏極一邊吃著酪櫻桃,一邊偷眼觀瞧衛瑫。見他神態自若,仿佛酪櫻桃與他全無幹係似得。偏頭再看看因為一碗酪櫻桃而饜足的眯起眼睛的謝九郎,百裏極心裏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很是不爽利。
然而究竟為何不爽利,百裏極毫無頭緒。
寧廉用完酪櫻桃,放下羹匙,對謝九郎說道:“不知謝郎君為了吐蕃望果所做的鼓曲旋律如何,某實在格外好奇。”
“寧侍中不必好奇,到時一起去聽聽看就了解了。”謝九郎用軟帕印了印唇角,繼續說道:“陛下今日命人將光明殿前的空地灑掃幹淨,搭上席棚,待到那日文武百官皆可列席。”
“哦?這真是太好了!”
謝九郎眼角一耷拉,沒接他的話茬。
當小田歡天喜地的將這好消息訴與謝九郎知曉時,謝九郎都不知道該擺何種表情。細細追問小田得知這個倒黴主意正是寧淑妃出的。她本意是想著趁此機會,宮裏也能熱鬧熱鬧。可是,她動動嘴皮子的功夫,無形中給謝九郎增添好多煩惱。
經過連日苦練,小黃門進步神速,但他們沒有半點當眾表演的經驗。到時候,要是出了半點岔子,足夠滿朝文武笑話東穀謝九郎一輩子的。
除了拙翁與華先生,謝九郎就想邀請與他親近的人一同觀賞,寧廉,百裏恪,衛擒虎等等都能收到請帖。現而今可好,文武百官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捧場,就讓這樁好事失了味道。說不定惠妍與丹陽也要來湊趣,仿佛她不想麵對的人都要在那天全部出現。該來的總會來,這話不錯。但是,該來的不該來的一起都來,誰受得了啊?
滿桌美食剛令謝九郎拋開所有煩惱,寧廉就提及此事,也難怪謝九郎不給他好臉色。
寧廉不了解其中關節,以為謝九郎不願與他多談,訕訕的端起茶盞,啜一口溫涼茶水,藉此撫平他對百裏恪的思念之情。
百裏極甚為擔憂的一語道破謝九郎心事,“九弟,若奏的不好,陛下不會責怪吧?”
“真有閃失,責怪是必然的。再怎麼說,我勞動宮中人力,倘使那班小黃門不爭氣,奏不出預想的效果。那就怨不得旁人,隻能怨我。”謝九郎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
寧廉拈起胡須,認真思量,明白謝九郎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百裏極將前因後果稍加聯係,說道:“近來,皇帝陛下流連思懿宮,想必這也是寧淑妃娘娘的主張吧?”
百裏極說出了謝九郎想說又不能說的話,謝九郎對他報以感激的笑容,點點頭,回答:“正是。”
話音落下,寧廉如坐針氈。他萬沒料想寧淑妃又犯了糊塗。不好好籠絡陛下恩寵,閑的沒事攙和這些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