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正月,冊封皇子昕為襄王的詔書就會頒下。
區區王爵如何能與南齊國主相提並論?
柳維風在宮外的日子更不好過,柳貴妃失勢指日可待,麵對此般境況,她不得不孤注一擲,拉攏皇帝陛下跟前的人,助她重獲龍寵。田貞對皇帝陛下忠心耿耿,柳貴妃想必也曉得拉攏不動,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他這兒。
要是別的妃嬪還有搏一搏的可能。柳貴妃?談何容易?
正自思量,柳媞繼續說道:“能得三郎信賴的,必然非是一般尋常人。是這皇城裏一等一的聰明人。”
有根的臉從茶盞裏拔出來,望向柳媞的同時,淺淺笑了,“奴婢惶恐。”
這一聲惶恐,飽含著滿滿的卻之不恭和當之無愧。
他若不聰明,又豈能做陛下的耳目?
指尖的花花糖,變得黏膩,可柳媞仍舊不急著放入口中,“聰明不假,卻也懵懂。說的不客氣點兒,就是糊塗。”說這話時,柳媞目光自始至終盯在羊毛地衣的綺麗牡丹上頭,不慌不忙把糖填進嘴裏,甘甜滋味使得她立刻饜足的眯了眯眼。
糊塗?
有根麵上掛著恭謹笑容,在心裏極為不悅的翻了個白眼。
“我說的不對嗎?”柳媞抬眼看向有根,含混不清的問。
就算貴妃娘娘說的不對,也是對的。有根輕輕吐了口濁氣,“奴婢,惶恐。”
已無惶恐意味的惶恐,根本不能稱其為惶恐。而是有根對柳媞所言禮貌的駁斥。
他糊塗?
哈!笑話!天大的笑話!
柳媞不語。
咯嘣咯嘣的嚼糖聲尤其洪亮。
花花糖落肚,柳媞又再開口說道:“你不糊塗,又怎能被三郎玩弄於鼓掌?”
聞言,有根難以置信的抬眼看向柳媞。
暮色漸漸濃鬱,有根已然辨識不輕柳媞麵目。
無法察言觀色,使得有根如坐針氈。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柄玉如意的最終目的不是陛下,而是他!
“娘娘,奴婢惶恐。”
這一次,有根真的惶恐。
他為皇帝陛下跑腿辦事盡職盡責,皇帝陛下當他是腹心。有根卻從沒把皇帝陛下當做主子。他的主子是他自己。
也許,像他這種生活在皇城裏如同螻蟻一般小黃門的命運,從來都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們是主子的附庸,是主子隨時隨地能夠拋棄犧牲的閹人。
然而,自打有根淨身入宮那日起,他就對自己說,終有一日,他要當皇城裏最體麵的閹人,他要做自己的主子!
為了能夠實現這個目標,有根潛心揣摩皇帝陛下每句話,每個眼神甚至每個細小的動作。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得到皇帝陛下信任。
雖然他依舊是個小黃門,可皇帝陛下說,正因為他的身份不起眼,能做更多的事。
對此,有根深以為然。此時此刻,貴妃娘娘卻說皇帝陛下耍弄他。
這……
不能吧?
有根暗自回想陛下眼神動作以及聲調語氣,並非如貴妃娘娘所說那般。
“皇帝陛下對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對皇帝陛下亦是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