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賜?”百裏恪一時半會兒有點轉不過彎兒。
玉姝含笑為他解惑,“陛下之前護著房之渙,是因他懂得陛下心思。曉得陛下需要柳維風與定遠侯相互製衡。或者,陛下想要冊立皇子昕為太子,才會讓柳維風做大,但因為有定遠侯,他還在陛下掌控之內。
現在形勢完全不同。陛下想要冊封大皇子為太子,那柳維風就是塊非常礙眼的絆腳石。陛下從查剿匪銀錢之日起,就是在踢走這塊絆腳石。
房之渙卻還沉溺於陛下寵信柳維風的老黃曆裏頭出不來。你想,陛下能不能中意這麼沒眼力見的大臣。不過在這節骨眼兒上,就算彈劾房之渙,陛下也不會對他多加苛責。說不定叫他告老還鄉,彼此留個體麵。”
“謝郎君怎知陛下心思?”百裏忱讚同謝玉書前邊所言,卻並不認同他後麵所說告老還鄉之類。
玉姝捧起茶盞,“因為接下來會死很多人,陛下不會拿房之渙開刀祭旗,他會挑選柳維風一派的,做個先鋒。”
從她發現了那枚陰刻的蔣姓族徽開始,注定南齊朝堂會有極大震蕩,有人升官,有人殺頭。
變局因她而起,但她無法全部掌控。
寧廉等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謝玉書說會死很多人。他在說這句話時,不但鎮定自若,還有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漠。
實情如何,百裏恪曉得,寧廉也曉得。
謝玉書那把鋼刀把南齊朝堂攪成了一鍋粥。他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百裏恪細細打量努起嘴唇吹散茶湯浮沫的謝玉書。忽然覺得眼前這位十三歲的病弱少年,很可怕。他僅僅憑借著大皇子的信賴,就敢來到南齊京都闖蕩。
真不知該誇他勇氣可嘉,還是說他魯莽冒失。
可恨他們這群快入土的半大老頭子,還得由他指點。
更可恨的是,謝玉書所有籌謀,全是為了大皇子能夠順利登上帝位,不聽都不行。
寧廉上折子查軍中貪墨,百裏恪彈劾房之渙。
百裏忱有點坐不住了,沉聲問道:“謝郎君,那我做什麼?”
玉姝笑言:“百裏少卿少安毋躁。你隻需將之前有關軍中貪墨的密報一一核實。待陛下問起,定要對答如流。說不定陛下一高興,就封你做大理寺卿了。”
雖然帶些玩笑調侃的意味在其中。可寧廉和百裏恪並不認為謝玉書是在說笑。
或許,他讓寧廉上折子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陛下提拔百裏忱這一步。
百裏恪正正容色。他再不會當謝玉書是東穀來的黃口小兒了。應該說,他是大皇子能力最強,最有遠見的幕僚,沒有之一。
思忖間,百裏極推門而入,向寧廉等人行過禮後,對玉姝咧嘴笑道:“謝九,魚鮓是你拿來的?”
玉姝點頭,“是我阿娘親手做的,你嚐了嗎,味道如何?”
百裏極豎起大拇指,“好!一等一的好!”說著,坐到玉姝身邊,“我剛才幫阿娘做了圓子,待會兒你多用些。”
玉姝應了。百裏極才看向百裏恪及百裏忱,說的還是謝九,“他脾胃弱著,吃圓子不要打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