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衷曲(2 / 2)

“但是,杜子正在有根麵前並不展露半分,還故意做出嬌弱無力模樣,這又是為何?”大郎看看二郎,再看三郎。

藏拙?或者有根與他不甚熟稔?更多的可能是,杜子正尚且不是趙旭的親信。那麼,他也就沒理由為趙旭刺探。又或者真如大郎所言,杜子正的心,是向著他們的。

二郎、三郎垂首不語。雖然,答案呼之欲出,他們卻不願意相信。

“杜子正和有根不是一條道上。有根是三皇叔的人,說不定,是為了派他監視杜子正是否辦差得力的呢?”大郎言之鑿鑿,肯定說道。他對此深信不疑,也許應該說是對父親用人識人的深信不疑。

父親能得崔郎君以身相殉,杜子正也能為父親入宮為婢。

二郎、三具是疑信參半。

三郎不關心杜子正究竟如何,他隻知道,他、他們永遠的失去小愚了。

“大哥,不論如何,小愚已死,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我們……”三郎說著說著,哽咽了。

他想說,“我們身為兄長,該為小愚報仇。我們殺回京都,我們奪回王位,我們才是名正言順的南齊君主……”然而,所有這些理所應當,此時此刻,吐露出一星半點,他們就是亂臣賊子。

如今,端坐龍椅之上的趙旭,不會給他們任何翻身的機會。

三郎餘下話語,全部化作聲聲哽咽。身為長兄,又豈會不知弟弟的心思?

大郎伸手攬過三郎肩頭,把他帶入懷中,自責不已,“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用,是我沒用!”

二郎埋首於大郎臂彎,就如孩提時那般,“大哥,你別這麼說!不是你的錯,錯全在祖父,若不是他受三皇叔蒙蔽,就不會命令北鬥軍留守原地,等候援兵。北鬥軍才是精銳,失了精銳,就算父親與曲大將軍再怎樣善於排兵布陣,農人對抗周確精兵,不啻於以卵擊石。豈有不敗之理?”聲音悶悶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要不是小愚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們此生都要被蒙在鼓裏!”三郎偎在大郎懷裏,“大哥,小愚沒了,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淚水悄無聲息滾滾而下,“當年小愚被惠妍打斷胳臂,母親鉸掉三千煩惱絲,她二人去到鏡花庵裏,相依為命。我的心也疼,可是都不及今天這樣疼。

我們與她們相隔兩地,無法相見。可隻要她們還存活於世間,我就有企盼有冀望。現在,我的所有企盼與冀望,一半隨風湮滅,一半化作綿綿怨恨,化作狠厲殺意,化作另一個陌生醜陋的趙旻於世間苟延殘喘。大哥,我很苦,很累。

我的心,很疼,很疼……”

三郎道出匿藏心底許久,從不曾吐露的衷曲。

語畢,三郎泣不成聲。大郎、二郎亦是淚流滿麵。

自從到在豐山村,三郎從不叫苦,叫累。他盡心盡力把自己能做的一切做好,不給哥哥們增添半分麻煩。他曾是父兄寵愛的弟弟,從不知愁為何物的趙旻。

此時此刻,他說,他的心,很疼。

兄弟三人,於除夕時,於庭燎前,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