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於法王寺來說,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夜。正當方丈在自己的房間裏閉目養神時,門外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隨後,一個人影推門走了進來。
看著慢慢走進來的貴婦,方丈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貴婦按捺不住內心的悲痛,跑過來跪在方丈腳邊,撕心裂肺地哭訴道:“方丈,我沒有辦法控製我自己,我熬不過這個晚上了。這麼多年了,你也知道一個當母親的心……壓抑了這麼多年,我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請您大慈大悲救救我吧!”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為什麼一個晚上就過不去呢?”貴婦悲切地說:“因為他就在我麵前呀!我多想好好地看看他,讓他永遠不再從我身邊離開啊!”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留在廟裏的。”方丈自責地說。
貴婦仍苦苦哀求:“方丈,這裏沒有別人,你就讓我們母子單獨見見吧。”
“不行!”方丈的語氣不容置疑,“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我們原來有過約定的,你不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貴婦大哭,傷心的眼淚模糊了精致的妝容。此刻的她不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婦人,而是一個被迫與親生骨肉分開的可憐母親。她不死心地繼續哀求著:“方丈,求求您了。”
“施主,”方丈語重心長地說,“如果你真的為了孩子考慮,就不該這樣執著。你知道,一旦你認了他,滿足了自己做母親的願望,可能也就因此害了他。你比我明白,還有人正在尋找他呢。”
貴婦捂著胸口,終於不再堅持:“方丈,我……我好難過。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讓我們母子相見卻無法相認!為什麼?”
方丈憐憫地看著她,無奈地安慰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快起來,裏麵還有人在等著你呢。”
方丈說罷,走到偏房打開門,一聲蒼然的佛號傳出:“阿彌陀佛。”
貴婦望著屋內的老者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淒涼地叫了一聲:“哥哥!”
屋內之人正是蓮花大師。隻見他麵帶悲色望著貴婦,招了招手說:“你過來,咱們兄妹好好談談。”
貴婦如夢遊般起身,失魂落魄地走進了偏房。方丈關上門,走了出去,望著天上那輪不知人間疾苦、依舊皎潔如玉的圓月,他深深歎了口氣。
若世人能夠少一些貪念,那麼,這令人心酸的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方丈收起心中的沮喪,緩步移至空空的房間。此刻,空空望著眼前的蓮子湯還在冥思苦想,當看到方丈推門而入時,他不禁嚇了一跳。
“空空,睡不著?”
空空老實地點點頭,焦慮不安地問:“師父,我到現在還不明白最黑的墨在哪裏,明天該怎麼辦呢?”
方丈平靜地說:“有一個人你可以去問問,他也許會幫助你。”
空空忙問:“誰?”
“蓮花大師。”方丈緩緩地說。
“蓮花大師?可他說這世界上沒有最黑的墨啊,當時我不信才硬上了黑山頂采來黑石。”
方丈似乎故意要誤導空空,對蓮花大師此刻就在他禪房中一事隻字不提,隻是說:“這次你再問他,他一定會告訴你的。”
空空不疑有他,立刻點頭說:“好,我現在就去問他。”眼見空空這就要走,方丈遲疑了一下,說:“找幾個師兄陪你一起去吧。天黑路滑,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師父。”看到師父如此關心自己,空空露出感動的笑容,衝方丈揮了揮手,跑出了禪房。
看著空空離去的背影,方丈歎了口氣:“孩子,原諒師父騙了你。師父知道你為何想贏得這場比賽,但這樣隻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所以,原諒師父,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獲得勝利……”
方丈一向對空空疼愛有加,為何在這節骨眼上卻要如此為難他?答案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
這一夜,空空徹夜未歸。天亮之後,比賽如期舉行。這天,僧眾都聚集在殿前廣場上,附近的香客也裏三圈外三圈地把法王寺圍了個水泄不通,場麵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