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今天感覺還好嗎?”
同樣的問題他已經問了三個月了,但是他依舊會這樣問。
“哥哥,今天不疼了,傻妞的病就要好了。”
王蘇棋的心一緊,他該如何去解釋這個問題,揉了揉已經皮包骨的額頭,看到那蒼白灰暗的臉色,凹陷的麵頰和眼窩,一句話仿佛像一根鋼針紮在他的嗓子上,久久不能說出一句話。
“恩,一切都會好的。”
得到王蘇棋的肯定,少女的心情非常好。
“哥哥我想去外麵看看。”
王蘇棋輕輕點了點頭,抱起少女走到院子裏。
許久沒有見陽光的她想得有些不適應也有些興奮,伸出枯瘦的小手抓向天邊的飛鳥,漂泊的白雲,張著小嘴喃喃不知在說些什麼。
慕容也從天誅峰過來,翩然落在王蘇棋背後,王蘇棋沒有轉頭,他的心很緊,緊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並排而立的慕容,看到王蘇棋懷裏興奮的少女,看著王蘇棋那掙紮的表情,此刻她已經明白了一切。
不需要任何言語,不需要安慰,需要做的就是安靜地陪她走過生命中最後的旅程。
興奮了一會的少女,終於累了,揮舞的小手也漸漸安靜下來,明亮的眼睛有些呆滯。
“哥哥,我好累,我想睡了,你再說個故事好嗎?”
強忍著顫抖的喉結,帶著略微哽咽的聲音開口道。
“故事說到哥哥十七歲那年,哥哥在一個小湖畔,跟著傻妞在玩耍......”
他已經說不下去了,少女耷拉的手臂,癱在懷裏的頭已經沒有辦法讓他再說下去。
王蘇棋無力地跪在地上,淚水拚命地強忍在眼眶裏,無法遏製的顫抖遍布了全身,最後隻能無力地把頭埋在少女的肩上哭泣。
天空上的朝陽正散發著美麗的光芒,天空還是那麼高渺,朵朵白雲顯得那麼悠閑,萬年不變的雲海顯得那麼壯觀,紅暈踏著雲橋灑到少女的身上,灑到少女潔白的衣裙上,灑到顫抖的王蘇棋身上,灑到一旁沉默的慕容身上。
在王蘇棋安靜並不寬闊的院子裏,王蘇棋正掬起一抔黃土,然後很認真很小心的放到少女潔白的衣裙上,每一步都很小心,很認真。
慕容安靜地看著跪在地上平靜地王蘇棋,看著他緩慢地加上一把把黃土,看著他機械地動作,看著他所作的一切,看著他被泥土染黑的衣角,那平靜卻有些顫抖的雙手,她的眼裏不覺流下了淚水。
每一抔黃土,都帶著他無盡的不甘和憤怒,可怕的平靜下是一顆被刀劍戳傷的心,滑下的黃土落在少女臉上,他總是輕輕把它們拂去,待到最後,是剩下少女的臉龐,少女的臉龐除了蒼白與消瘦,卻沒有一粒沙土。
捧著一把黃土,久久不能下手,捧起又放下,放下又捧起。
“讓我來吧。”
慕容輕輕走到王蘇棋身邊,蹲下來拍了拍他顫抖的手。
王蘇棋轉頭看著掛著淚珠的慕容,鄭重地點了點頭。
少女已經不在了,隻剩下那一個小小凸起的小土堆,尋來一塊木牌,想了很久,想到了傻妞那句話。
“哥哥,我求我爹把我許給你,再過六年我就十八了。”
刻上字,插在小土堆旁。
王蘇棋呆呆起身,像失了魂一樣走進他的屋子。
隻剩慕容靜靜看著木牌上的字“王蘇棋愛妻”,久久不能言語,帶著複雜帶著傷痛,望著那個飄搖的身影。
進了房間,他呆呆看著少女曾經臥躺三個月的床,被褥裏還帶有少女淡淡的體溫和幽幽的體香。
就在這時王蘇棋丹田內的第二十道真氣正在無操控的情況下漸漸凝聚,就在第二十道真氣凝結的一霎,整個大夏峰的靈氣都在顫抖,隱約間同時向王蘇棋的房間向他湧去,在丹田內彙聚,凝結,二十道真氣旋轉,融合。
大夏峰在顫抖,天地在嗡鳴,林間在嘩嘩,水聲在潺潺,雲海在翻湧,驕陽在燦爛,山風在颯颯,一切的一切他不知道,隻是呆呆地望著,看著,感受到被褥裏幽香彌散,和漸漸消失的溫度。
當溫度終於消失,當幽香不再可聞,王蘇棋長嘯一聲,丹田內彙聚的,旋轉的二十道真氣赫然凝聚成一個黑色的球體,就像漆黑夜裏的拐角下那般黑,就像無盡星空邊際那般黑,黑的讓人心悸,仿佛來自冥間索命的黑暗透露出讓人害怕的氣息。
屋外不知何時黑雲壓境,雷聲轟轟,閃電猙獰,屋內顯得異常昏暗,一個在閃電下露出的身影,身影下可怕的黑,和那無盡的憤怒,說不清的心酸,道不盡的苦。
(這章不是很滿意,但是又不知道改什麼,所以再三決定之下還是發了。)